46.對峙。賢王,暴君。征服者與守護者。


Side 法帝烏斯


這兩天在城外城內到處巡邏,在那毫無危機意識的小呆瓜睡著時,雖然不放心她但是有附上結界所以應該沒問題,之後便前往深夜的巷街或是下水道搜查。


「都只有雜魚……但是……」


好奇怪,有一股黏稠的違和感,明明已經已經確認過了到處都只有普通的魔物,但是那股違和感感卻在指尖和胸口揮之不去。


「回去吧。」


回到旅店,她仍然呼呼大睡,抱著棉被流出口水。


唉,真是的,輕輕地揉了一下她的頭髮,一點醒來的跡象也沒有。


「沒事的…」


這句話,究竟是說給她聽,還是給自己呢?


頭很暈,雖然可以不用睡眠,但要是不睡覺來循環魔力,用魔力構成的身體就得啃蝕靈魂來維持,為了不要再感受那撕心裂肺的喪失感,我躺到床上入眠。


隔天,疲勞完全沒有消除,在街上漫步時汗毛直立。


『“敵意探知”』


不對勁。


我小聲滴咕用了部分的魔力來鎖敵,不過仍然是只有幾個零星的小點……


「什麼?」


原本零星的小點開始突然增加,一瞬間就變得跟潮水一樣多並且向著這邊傾瀉而來。


怎麼辦,帶著她逃跑嗎?


可是依照這個速度,普通民眾肯定來不及避難,這個數量就算都只是哥布林,也不是這邊的三腳貓冒險者跟衛兵能對抗的。


「………………」


只有南邊,魔物只從南邊湧來,再確認了一次,沒錯。


冷靜點,只要能擋住那些魔物,不管是民眾還是安娜都會沒事的…
不行,沒有時間了,不能再思考了。


「妳在城裡待著,千萬不要亂跑知道嗎?絕對不要亂跑知道嗎?」


在腳底凝聚魔力,往南方踏步而行。


一次踏步便超越音速,突破空氣爆裂時的巨響使人耳膜不適,單單兩次的加速就到了南方的城牆上方。


「開什麼玩笑……………」


漆黑的浪潮席捲而來,大地震動,其數量可能早已破千。


魔物的浪潮襲捲而來,站在城牆上方,從倉庫拿出披風跟戰衣披上,再拿出兩把先前煉成的魔劍,跳躍。


從上方如同雷電擊中地面,站立的地方成為一個隕石坑。


「一步,也別想過去。」


「「「「吼啊啊啊!!!」」」」
「「「「嘎啊啊啊!!!」」」」


無數魔獸,踏地的聲響震耳欲聾,如果是冒險者的話也許會心潮澎湃吧?


不,沒有。留存胸口的,是恐懼,但是不是對於死亡的恐懼,而是恐懼於無法守護身後的人們。


『“雷電阿!凝聚吧!”』


踏步,踩碎整個地面,劍上積蓄雷電。


「哈啊啊啊!!!」


揮劍橫掃,雷電爆裂出蜂鳴,“滋滋”的電流聲在耳邊迴響,一劍只能砍倒數十隻魔物。


完全不夠。


『“雷槍阿!!化為死亡之雨!!”』


向上投擲雷電,同時揮劍斬向魔物,一劍,兩劍,三劍。


“轟隆”


空中的雷電化為死亡光雨,大範圍的消滅著黑影。


「只不過是雜魚!!來多少斬多少!!」


雖然魔力還有餘裕,但是眼前黑影的魔物一點也沒有變少,如潮水般快要將我吞噬,用傲慢的話語激勵自己,握緊劍!!!


『“雷電阿!”』


地面碎裂,發出蜂鳴。


『“雷電阿!!”』


魔物被擊飛,噴出血漿與黑泥。


『“雷電阿!!!”』


其劍閃,劃破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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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阿…哈阿……」


被魔獸層層包圍,但並不是最糟糕的情況,因為魔獸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他的身上,沒有打算去攻擊城市。


「靠……劍碎了嗎?」


他把雷光消散,滿覆裂痕的劍拋棄,拔出腰際的那把,繼續斬殺著魔物。


袈裟斬,一劍將比人還高上兩倍的巨狼斬殺。


「嗚嗯………去死吧!」


再一閃,切開了奇美拉,但是肩膀被劃開,鮮血淋漓。


『“治癒”』


揮劍振去劍上的汙漬,抓住劍柄一口氣砍去,雖然斬殺了數隻魔物,但是卻沒有絲毫獲勝的希望。


轉身揮劍砍下背後襲來的魔物,再次刺向另一個方向順勢將魔物與劍插釘在地面上。


「切…」


側身閃躲,順勢揮劍,第一擊斃命了一隻。穩住步伐,第二劍斬殺了兩隻,接著連續兩劍,清空了五步之內的魔物。


全身血漬,疲勞感使人目眩,身上細微的傷口逐漸增加,但是仍然緊握劍柄。


這時,魔物突然讓出了空間和道路。


「什麼………?」


一個身穿華麗鎧甲與披風,手持長槍的男人走來,身影漆黑,但能清楚看見其面容。


「千年未見了,反叛者阿。不,也許現應稱爾為霸者?」


臉上有些許皺紋,但是仍充斥著威壓與肅殺的霸氣,見到他時,驚恐,困惑充斥於心。


「你為什麼還活著?“暴君”佩什·瓦利昂提”」


「餘早已隨著祖國一同死去。站在此處,只不過是無法忘懷過往的亡靈罷了。」


那是我的故鄉,也是平定露卡維亞後,最初征伐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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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對話的同時,保持著距離,眼中銳利的視線,隨時準備取下對方的首級。


「霸者阿,因爾余失去了摯愛之祖國,今日將取下爾之首級,並將身體穿刺於城牆外。」


「做得到就試試看吧,你只會再被我斬殺一次。」


被稱作暴君的男人架起槍,霸者提起劍,向其致意。


『“穿刺吧”』


「咂!」


突刺出的槍比子彈還快數十倍,用劍架住的同時揮砍反擊。


「公爵家的次子阿,爾為何要奪去餘所敬愛之國家。」


「心情不好就把人像串燒一樣串在城門外的國家有存在的必要?!」


你所謂的理想鄉,不也早已化為煉獄與火海?


槍劍交鋒,併發火花與蜂鳴,暴君轉槍的同時用槍柄抵住地面,從空中刺下,左肩被擊中,但是他也回擊擊傷了暴君的左大腿。


「吾等守衛百年的榮光,因爾而一夕崩落。」


「榮光什麼的有屁用!你那狗屎軍國主義到底送了多少人去死?餓死了多少的百姓?」


難道,你就不曾沉醉於那虛假的榮光?


踢開橫掃的槍,垂直斬下,暴君提起槍柄抵開劍擊。


「餘之祖國立於三國之間,不以兵治國,以嚴法治國,何以生存?」


「這就是你蔑視那些無力抵抗的人們的理由?」


你難道就不曾為其理想,犧牲手無寸鐵之人?


迴旋,雙王的披風飛起,劍光閃爍斬飛暴君的左手。


「爾可沒有資格對餘說嘴,雷光之劍所斬殺那無數將士不也是人命?別自相矛盾了,霸者阿。」


「我給過機會,而你們選擇與我為敵,斬殺的是“敵人”如果選擇了歸順,也就是守護的對象了。」


殺害的是“敵人”就不是“人”?


再次交鋒,劍和槍交錯,並且僵持在一起。


「如此傲慢的說詞,是阿。被斬殺者皆是惡。而與惡對立即為正義,此等說詞,如此簡單也令人舒暢。」


「不,我可跟你不一樣,我不會連自己臣民都視若螻蟻。」


「有何不同,弱者即是腐朽國家根基之惡。應予以制裁。爾不也是斬殺了“惡”嗎?」


「是阿!斬殺了惡!但是臣民即是應守護之人,如若用你的方式思考,即使將整個世界納入囊中,也不過是讓地獄在你的手中流轉。」


在誰手中,就能不成為地獄?


劍偏移,斬開腹部,但是深度不足以造成致命傷。跳開,雙王再次對峙。


「惡無以消除,饑荒,暴亂,利慾,癌病。當臣民出現“惡”時,你又當如何?」


「世界在我手中便不會有惡。背負一切乃王之職責,飢餓便開拓,暴亂便安定,利慾便滿足,癌病便治癒。要是無法達成那便是王之“惡”。」


謊言,謊言,可笑的謊言,背負一切?你這背向罪業逃走的蛆蟲,連承載惡的權利都沒有。


手部在顫抖。但是,架住劍,準備突進,讓魔力聚集在腳底,讓這擊決出勝負吧。


依照剛才的戰鬥魔獸都沒有襲擊,佩什大概就是牠們的首領了吧。


「哼。」


巨大的爆裂聲在後方響起,那邊是。


『“穿刺吧”』


「北方!安娜!!!噗呃……」


一瞬的分神,心臟被刺穿。


「過於理想,過於傲慢,況且連爾都不相信自己的說詞。」


「噗呃……『“治……」


「當初那隻妄圖奪走世界的狂獅,現在眼眸裏連那份自信都消失了。無趣,餘想殺的可不是隻路邊野貓。」


「阿……哈啊……你……」


「哼嗯,無趣。」


“暴君”將槍拔出,轉身融入土裏消失了。


「哈啊……咳咳……哈啊『“z…」


血液充斥喉嚨,連用魔法修補心臟都做不到,但是如果不治好的話,就沒辦法到她身邊了。


是阿,他說的沒錯,那些說詞早就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了。


「咳………『“治癒”』


用瘡痍的身體奔跑著,已經不想去在意疼痛跟失去的血液了。


「安…娜…哈啊……『“痊…嗚呃……


「利昂………………」


魔力不足,到不如說為什麼我還能支撐到現在?記憶跟靈魂被挖去,但是卻一點也不在意那些,一心只想來到她的身邊。


「『“恢復”』」


從後方輕柔的抱住她,但是她傷勢太重了,左手掌整個消失,而且失血過多臉色發白。


「太好了,還活著………不是叫妳別亂跑了………」


「利昂………………」


聽見她的聲音,我便失去意識,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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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是會給自己的目標,訂下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就算這些藉口,早已被自己一一戳破。
但是人們還是會想辦法欺騙自己來活下去。


為什麼會因為她還活著,而感到高興呢?因為羈絆?因為喜歡?因為愛情?


還是,那只是一個讓我欺騙自己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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