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自我雇佣的佣兵,其任务的挑战性本身就是其报酬。
其他人可能称他为“自大狂”或“叛逆者”甚至“恶魔”,而他的受益者会如此称呼——
词条:(主动的)英雄
贡献者:岱勉,63级
——《学园的魔鬼词典(未公开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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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门似乎在梦中。
但并没有什么梦境。唯有漆黑的虚空。
他仅仅知道了,自己没有在现实中醒着,这样一个事实。
原来梦竟然可以如此干净吗?
冥冥之中,一个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却意外地清晰。莫非是念联送语的一种变体?
‘这边是“终曲”。(This is Finale.)’
真是没头没脑的。楚门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这就是“终曲”?
意思是尾声?
故事完结?
难道,我的人生完结了?
咦,死了吗,我?
他刚刚开始试图回忆自己昏倒之前的情景,那个分不出是男是女的、小孩子一般的声音又继续说道:
‘别名:圣剑。(Alias: Gram)‘
无机质的语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称。
他明白了。
原来这个自称为“终曲”的家伙,是圣剑的秩序灵体。大概吧。
‘那边是谁?(Who is that?)’
这是打电话时才会用到的对话方式。既然看不到对方的面孔,现在倒也的确跟捧着听筒差不多。
‘这边是楚门。楚门·伊冯。’
他没有嘴唇发声的感觉——其实连整个身体的感觉都不存在。所以是直接用心念对话。好在他早已非常习惯了。
‘注册完毕。楚门·伊冯,根据你之前的表现,你获得了这边的试用权限。你的用户等级为“潜在勇者”。’
依旧没有情感起伏,不过说话的风格倒是越发奇特了。
‘你的象似性(Iconicity)目前缺乏足够采样,没有产生统计值。’
而且出现了无法理解的概念。
‘模糊推断,该指标为30%左右。已开放试用权限。
‘预告:当该指标达到60%时,你将升级为“合格勇者”。
‘如果你升级为“合格勇者”,将有如下权限变化:
‘1)你可以获得易色现术的全面增幅;
‘2)可以将这边的力量暂时附在任意武器之上,而无需动用圣剑本体;
‘3)你可以弒神(deicide),但成功率极低。’
大量的信息毫不体贴地汹涌而来。
楚门拼命运转大脑,但在最后还是被一个词狠狠地“绊了一跤”!
D-E-side?
不是decide,因为重音不同。
他在脑中拼写了一番——
deicide。一个字母之差,分量便截然不同。
这两个词根的意思是……杀掉神明(deity)?!
这世界上有神明?不是另一个位面的传统概念吗?
等等,圣剑不应该是用来除魔才对吗?
‘你目前的权限只有部分地调用这边的普通战斗力量。请积极练习,但也不要太勉强。
‘祝你角色扮演愉快。欢迎辞至此结束。’
‘我有几个问题。等一下——’
楚门刚刚打算发问,便被“抛出”了这个仿造的梦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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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多久以后,楚门在医院里醒来。
他活动身体,感觉多处的肌肉酸痛不已。
宿舍里作为公寓长“分身”的鹦鹉,这里也有个同类。此鹦鹉浑身纯白。它在走廊里巡逻时,透过玻璃窗看到楚门已醒,便穿过门口上方的小型转窗。
估计是护士的女性声音,从它口中例行公事地询问了楚门的健康状况。
鹦鹉飞走后不久,又回来了。这次它脖子上挂着一个按当前技术来说小巧得不可思议的话筒。
“你的朋友想要跟你说几句话。”说完,稍等片刻,它发出另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楚门。”
虽然鹦鹉的音色有偏差,但他对其中的特征还是非常熟悉的。
“菲丽希蒂?”
“是的。我就在你的隔壁房间。”
“你怎么样?恢复了吗?”楚门急切地问。
“身体很虚弱。但医生说三天之内应该可以出院。所以,不用担心。”
“太好了……”楚门放下心来,仿佛全身都变轻了几斤。
“那天你的身姿太耀眼了!简直就像真的勇者大人一样!”
或许是由于在用鹦鹉间接对话的原因,菲丽希蒂显得比平时开放和直白得多。楚门一时间无法适应。
而且勇者这个话题,顿时令他重新头疼起来。
“谢谢你,救了我。”
“啊,别、别客气。我们是朋友嘛!”
“不能不客气!你是我的恩人,是我的英雄,我必须报答你!”
越来越夸张了。那边真的是他所熟悉的菲丽希蒂?
“我请你去广东餐厅吃饭,怎么样?或者,你喜欢看电影吗?影视社里片子的种类多得超出你的想象呢。还有还有……”
兴奋地说个没完。
等等!这种违和感……似曾相识啊。
楚门暗笑一声,故意回答:“正好啊!我说,干脆这些事情都做吧。我们用一整天约会吧!”
“咦?约、约会?”鹦鹉发不出颤声,但楚门还是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强烈动摇。
乘胜追击!“你不知道吗,我喜欢菲丽希蒂啊。比起泛汐那个没神经、喜欢惹麻烦、自以为聪明的平胸小丫头,菲丽希蒂在各方面都完胜哪!”
有些玩笑话一旦说出口,就会发觉其中认真的成分意外地多。
楚门难得一吐为快,有点剎不住车。
“泛汐总以为我是她天经地义的跟班。太自恋了吧。不,我要解放!从今以后,我将和菲丽希蒂在一起。这个选择实在好得太多了!”
舒服啊……
虽然可能会遭到恐怖的报复。
但,畅快啊……
“不行!”对方大喊。
终于戳破你的把戏了。
“虽然,我真的很高兴,楚门你喜欢我。但,这样说泛汐,实在太过分了!楚门,我看错你了!”
“诶?”感觉突然很不妙。
“你和泛汐,都是我重要的朋友。如果你和她不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啊~啊~……”鹦鹉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似乎在勉强模拟某种鼻音。
难道说,她哭了?
“你、你真的是菲丽希蒂?”
“咦?……”
后来,楚门去了菲丽希蒂的房间,面对面地解释了原委,然后低头道歉。
“请把我的一番胡话都忘记!拜托了!”
他深深地弯腰低头,脸就像被火焰现术烤过一样。
“啊,那个,之前我也说了很多不好意思的话……”这时的菲丽希蒂,声音是小小的,“能不能也请你忘记?天啊,我当时居然……”
两人尴尬地对视一会儿。
楚门为了调节气氛,问:“连你的感谢也要忘掉吗?”
“不!千万别!”菲丽希蒂急了。
楚门笑。菲丽希蒂顿时明白他在逗她,也跟着开心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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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凯文过来探望。
他好像已经从异常的精神状态中解放了。只要没有里奥妮在场,那种药剂就会大打折扣。而且魅丽还采取了某种反制措施。
楚门很快注意到,这小子平时戴着的那个手环,已经不见了。
凯文故作夸张地指责:“冷血的恶魔!对老朋友和好哥们,亏你下得了狠手!”
“你的伤不是已经痊愈了么?我看,好像连个肿包都没留下啊。”
弱到了一定程度,所以反而只受到轻伤就被砸晕了。真是个值得庆幸的滑稽结果。
“是啊,医院的护士姐姐的活血化瘀水平很高哦。——不对!我还有巨大的精神创伤!说,你该怎么赔我!”凯文早有预谋,“知道吗,游泳社的室内游泳池在改造后终于重新开张了。又可以看到泳装美女们的身姿啰!可惜票价让我肉痛。你就资助我一张,不,两张吧。”
楚门原本的歉意,托他的福,现在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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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门出院后,先去了一趟夺还社。
轮到面对泛汐了。
……沉默。
可怕的沉默。
今天,她的红发让楚门联想到爆发前夕的火山里充溢的熔岩。
楚门明白,只要自己说错一句话,神话中的天罚就会降临。所以干脆也以沉默对抗。
“你!”泛汐终于冷冷地开口了,“难道不懂得道歉吗?”
“我做错什么了吗?”楚门忍不住上钩,但后悔也来不及了。
“‘做错什么了’!在你看来,原来夺走女孩的宝贵的初吻,并没有错吗?”
“那,那是形势所逼、逼不得已!”楚门感到自己快要流汗。尽管室内温度比起接近冰点的户外并没有高几度。
“哦,你居然很不情愿?和我……接……接……,你难道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没有……不对,你的提问都是诱导性的圈套。”楚门反击,“那也是我的初吻哪!我又该找谁去诉苦?你要能再强一点,我也不用玩命地去救你!”
“唔……”泛汐脸色变了又变,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不小心,命中她的要害了。不用问也知道,小丫头对自己的无力表现十分悔恨。
说不定她还联想到了那个让他们前来核心城的事件。
但该怎么安慰她,楚门拿不定主意。对于自尊心太强的人,安慰反而是一种在伤口上撒盐的恶行。
泛汐憋了半天,终于从另一个角度结束了话题:“既然你和我都是初……,所以,算是扯平了!感激我的宽宏大量吧!”
“是,谢谢你……”
这么一说,让楚门突然又回想起当时的经历。
事实上很可惜,为了救人,根本没有丝毫的旖旎成分。而泛汐此刻就在他面前——
如果能够正常地吻上她的这对红嫩的双唇,又会是怎样的触感?
泛汐察觉到楚门的那一刻的目光,顿时脸红起来,急忙找个借口,出门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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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者 / Choos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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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自我雇佣的佣兵,其任务的挑战性本身就是其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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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可能称他为“自大狂”或“叛逆者”甚至“恶魔”,而他的受益者会如此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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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条:(主动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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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献者:岱勉,63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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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园的魔鬼词典(未公开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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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在去食堂之前,楚门绕道来到教堂。
从“装修中”的牌子旁边,他跨过临时搭建的封锁围栏,走进大厅。
遭受破坏的几张长椅被移走了,此外一切与平常无异。
至于圣剑,嗯,从感觉上是真货,好端端地插在石座上。
谁能想到围绕它发生过一场大战?
楚门走近,静静地站了几秒钟,然后双手紧握剑柄。
用力!
再用力!
楚门松开手,平复了呼吸。
果然,现在就拔不出来了……
向崔斯坦和里奥妮表示同情。
他和圣剑之间有一种淡淡的易念共鸣,证明他确实(至少曾经)是被圣剑认可的勇者。
既然如此,为什么它一动不动?
这其中肯定有鬼。
“很疑惑吗?”
一个响亮的声音,蕴含着压迫感,从大门口传来。
不是神出鬼没的魅丽。
而是自治会会长,岱勉。
“你居然曾经把它拔了出来,才是一件怪事。”
楚门警觉地闭着嘴巴。岱勉很可疑,最好不要轻易接他的话。
“让我猜猜看: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在场吧。那个人是谁呢?”
黑色长发的英俊男生,不急不忙地迈着步子,却只是脚尖轻轻点地,形同鬼魅地高速“滑行”过来。
难道是……不露痕迹的反重力现术!高级现术。炉火纯青的把控。
楚门一惊。这算是无声的威吓么?
“为什么不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因为忠诚心?你不是应该只忠心于自己的寄心主吗,楚门·伊冯?”
越是靠近,岱勉那透明而又沉重的威压,就越发让楚门绷紧。
然后突然,一阵麻痹感从脚底窜上来,接着抵抗失败的楚门,双腿真的完全动弹不得了,令他大惊失色。
是某种定身的现术么?而且只凭意念就发动了?
“果然,你的长相有点奇怪。”岱勉凑过来,仔细观察他的脸,然后伸手摸了摸了他的眉毛,“原来是驯化易容,加上了固化保持效果。……还有头发是染过的。有意思!原来,你也是‘雕刻刀计划(Graver Project)’的产物啊。”
楚门听到了一个闻所未闻的名字。
“不知道?倒也不奇怪。不过,你这点自觉应该已经有了吧:”岱勉自信地推测着,“你,和崔斯坦一样,是亚历克斯的克隆人。”
并非提问,而是结论。
“你,知道?”楚门忍不住了。幸好还可以动口。“‘雕刻刀计划’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参与的吗?”
刚刚说出口,楚门就发觉自己真傻。岱勉才多少岁。
“我没有参与。”岱勉似乎并未留意到这种无关紧要的失误,“但我对它有所了解。我是来到学园后才认识崔斯坦的。神奇的巧合。但既然机缘绝佳,我当然不会错过。之后的事情就都是我的计划了。”
“我有一个疑问。”楚门整理了一下思路,直奔重点,“要拔出圣剑,需要什么条件?为什么我和崔斯坦又都会被圣剑再次拒绝?”
“你问了两个问题。”岱勉纠正,接着他一向高冷的脸突然露出楚门非常熟悉的那种恶作剧的表情,只是毫无可爱的成分,“你想知道赤裸裸的实话吗?”
楚门先是惊讶,然后隐约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了正确答案,于是决然地说:“当然。”
“真相就是:谁都可以拔出圣剑!”
岱勉直起身,仿佛在舞台上表演话剧,向圣剑伸出一只手,并高声说道,“——只要我在这里,向石座发出特定频率的‘加密易念(cryptographic aethive)’,它里面的机关会被解锁,于是圣剑就可以拔出来了。
“其实,‘任何剑’(他加重强调)都一样。总之,秘密跟圣剑无关,而在于石座。
“所以,无论你们有没有勇者的基因,跟这件事其实,”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一点关系也没有!——多么讽刺啊,对吧?”
楚门睁大了眼睛。脑子乱成一锅粥。
虽然印证了他的直觉,但岱勉的最后一番话还是让他感到难以接受。
这算是什么玩笑?太……儿戏了吧。
“不在‘石头’里的剑,不是好剑。毕竟人们喜欢戏剧性。”这时,冒出来另一个声音,“所以才需要这么一个集体心理学的戏法、一个欺骗世人的诡计。”
魅丽从容地走了进来,遗憾地耸耸肩:“瞧,戳穿了就没意思了。”
岱勉转身,死死地盯着她:“腊乌娇。我早该想到是你!那么,你究竟是谁?”
这个提问实在是非常奇怪。
而回答也同样莫名其妙。
“好久不见了,‘8号’。除了‘1号’和‘3号’,想想还有谁喜欢挑战你呢?”
“‘7号’!”表面身份是岱勉的青年,散发出怒气,“你为什么总跟我对着干!”
“也不是针锋相对吧。”魅丽纠正,“请称之为‘开放竞争’。你追求的是‘伟业’和‘统治’,而我追求的则是‘多样性’和‘自由’。矛盾冲突是必然的啦。人格决定命运,不是吗?”
“你!……”他克制自己,尝试劝说,“反正你也没有什么可坚持的理想,这次就别来捣乱了!”
“哦?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业要完成,居然需要用到勇者?别告诉我说是世界大战。”
岱勉先扯到另一个话题上:“9号说过:‘学园是世界的疫苗。’你也知道吧?”
“当然。这是学园的存在意义嘛。”
咦,是这样吗?楚门毫无印象。也许菲丽希蒂听过?
“但现在的学园更像是一个疫苗的冷藏库。守望者的体制太被动了。当世界出现病症的时候,疫苗并不能及时被投入使用。”
不愧是会长,或者比这更厉害的神秘身份,他谈论的都是楚门连边儿都没有沾过的高层次问题。
魅丽似乎起了兴趣:“那你的方案是什么?”
“首先,让学园和守望者组成更紧密的组织。其次,在各国建立守望者的分部。新的‘大学园(Great Lyceum)’会主动干预各地的局势,并从中获得恰当的利益。它的最终形态,将是‘自我雇佣的维和佣兵(Self-Employed Peace-Keeping Mercenary)’。我们以前讨论过这个概念,记得吗?”
“记得,因为听起来挺有趣的。不过,干嘛真的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你在颠覆学园的中立立场。”
“时代在变化,7号。圣主曾经维系的世界和平已经成为历史。莱昂尼亚的下一次内战的火药桶已经堆得很高了。奇恩家的姑娘之所以冒险搞出这番花样,就是为了让她的家族能够在新的动乱中存活甚至重新崛起。”
“这些道理我明白。”魅丽依旧没法做出严肃的表情,“现在恰好是个很好的历史机遇。不过啊,你在各国已经很有势力了吧,又何必非要利用勇者呢?”
“因为勇者的立场和影响力,可以最高效地压制住对干预行为的不满。除了圣主,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相提并论。而圣主嘛,你懂的。”他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似乎混合着嗤笑和苦笑。总之,这种态度绝非普通信徒该有的。
“算了,你肯定早就想得很全面了,我不可能挑出毛病。”魅丽放弃地摆摆手,“你的计划里,别的部分我不管,但勇者的候选者不能由你一个人决定。”
“那个老规矩现在还有效?”岱勉不屑,“而且,我选择勇者,完全称得上为了世界的利益。可你呢?”
“为了更大的世界的更加长远的利益。”魅丽慢悠悠地回应道,反而把话题又提升了一个层次,“不仅是恩许之地,也包括放逐之地。一昧地维修堤坝太笨了,不如干脆把河水降下去吧。我不打算勉强维护短暂的和平。而且用强大的力量来制造单方面的和平,只会酝酿更大的反作用力。虽然你对于这种跷跷板式的游戏乐此不疲,但我觉得太没新意了。只是换一套剧本重复老旧的套路而已。相反,新的纪元需要一个混乱的转型期。简单地说,一句话:‘让第九次世界大战来得更猛烈些吧!’”
极端危险的言论,却被她儿戏般地、笑嘻嘻地讲出来。楚门真不知该如何反应。因为太不真实,反而没有多少冲击感。
“为了变革而制造乱世么?这倒怪了。你什么时候变得比我的胃口还要大了?”
魅丽耸肩:“怎么可能哪!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毕竟,9号和我都是大懒人啊。你觉得沉重的课题,我们却很轻松。因为和你不同,我们不执着于控制。顺便一提,比起崔斯坦,9号更看好楚门。”
“你们两人联手了?有意思!”岱勉被挑起战意;他原本冷静和高傲的面孔,流露出兴奋,“以你们为对手,这样的挑战才值得我用全力。很好!——不过,”他扭头道,“楚门,你和他们真的是一路人吗?为什么我看不出来呢?”
岱勉丢下这番话,箭步离开。
他不再浮空,而是踏着有力的脚步,在教堂走道的地毯上发出重重的响声,仿佛出征的将军。
楚门终于可以动弹了。
“魅丽,你究竟是谁?”
仍然是那一个毫无营养的问题。但此刻,又实在是不得不问。
“秘密!”
……
“哈,你生气样子好~可爱!好啦,这次就稍微透露一点。
“我和岱勉、费边三人,都是同一个秘密组织的核心成员。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没有任何秘密组织比我们的更加悠久和强大了。”
虽然语调依旧极其不靠谱,跟给小孩子讲童话故事时的口吻没啥区别,但楚门当然宁可信之。
勇者,又称为“被选中的人(the Chosen One)”。
那么很有意思的是,这必然带来一个问题:
——谁选?
一般人会说,当然是圣剑。而圣剑,又代表了圣主。
楚门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昨天为止。
现在,截然不同的答案突然跳了出来,啪的一声打碎了已被历史事迹所证实并广为相信的理论。
而且粉粹得十分彻底。
有能力在幕后操纵对“被选中的人”的选择,至少在圣殿里得有足够的势力潜伏才行。
但恐怕,圣殿也只是被控制的一方?
甚至,勇者这套概念和体系,说不定根本就是这个组织发明出来的?
更不用提刚才她和岱勉的那些说出去都只会让普通人当做玩笑的狂言妄语。倘若让各国的皇室和要人听到了,又会有何反应?
唔,反正已经麻木了。
“不过呢,我们在40多年前分裂了。现在算是各自在随意行事。我和8号的关系,你也看到了。你的诞生,‘雕刻刀计划’,算是5号的杰作。至于更多的内幕,以后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慢慢告诉你吧。”
“……那么,这个组织的名字是什么?”他希望至少能知道这点皮毛吧。
“正式的名字涉及剧透,我就不说了。……哈哈!告诉你其他人送给我们的别名吧。也挺威风的。”
魅丽把双手收到胸前并交迭,类似圣主雕像的那个姿势,然后保持手心朝内,双手向前推出,同时让左手向右、右手向左平移,直到两个大拇指相遇并互相顶住。最终,形成了既像是雄鹰展翅、又像是螃蟹的形状。
显然,这个古怪的手势,在某种程度上是他们组织的象征。
“那些人称我们为:‘历史推手(Hands on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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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做别人,也会有和楚门差不多的不真实感。
明明是一场卷入了十来人的大事件,并涉及到了圣剑和新一代的勇者(而且居然是两名候选者),还破坏了一艘飞艇,然而,普通学生们以为只是一次惊险的事故而已:
一群自认可以趁机挑战恐龙的傻瓜们,不约而同地去搜寻失踪的女生,冒然进入森林却被打得落花流水。
里奥妮老师乘坐飞艇去救援,结果被一只(不知为何能够滑翔得如此之高的)半鸟龙抓破气囊,反而成了遇难者。
然后,忠于职守的崔斯坦、侯诺拉、(呃,居然还有无利不早起的)马德克斯三人组队赶紧前往,结果仅有侯诺拉幸存(不仅无伤,而且连一点脏都没有粘到身上)。
好在结局是,所有人居然全都成功获救了!
(最后这段简直否定了前面所有铺垫的大逆转,真是神奇的故事编造。据魅丽说,是自治会舆论部部长的亲笔作品。)
呃,至于楚门他们?
没错,被一笔带过地包含在“傻瓜们”的名单里了。此外还获得了不轻不重的通告批评,聊作纪念。
除了夺还社的成员之外,所有知情者全被岱勉强制下了“记忆锁咒”。
这是一种高端的长效现术,会让人把秘密锁在脑海的角落,根本无法完整地回忆起来,自然也就不可能说出去。
虽然魅丽也会,但听她说岱勉是在令这些人昏睡之后,借道于梦境进行操作。水平更高。即使这些人的记忆之锁在将来出现松动,也会在梦中先泄露,从而与虚幻的梦混淆,变得难辨真伪。
楚门等人对岱勉的非凡力量有了鲜明的认识。
对了,里奥妮呢?
魅丽说,她逃亡的当晚就被岱勉逮住,然后归顺了。以“家族要事”为理由,她已经辞去老师和研究员的工作,返回莱昂尼亚。她还打算说服父亲和哥哥也站到岱勉那一边。
以岱勉在莱昂尼亚的势力,女药剂师这次反而是因祸得福了也说不定呢。
“两方合作,倒也算是双赢。不要奇怪。岱勉继承了组织里的很多资源,已经足以让前任军务大臣也动容。好在学园是费边的地盘,他在这儿的势力就很有限了。嘛,但仍然让他轻松地在第三个学年就当上了会长。”
魅丽把身份也向楚门之外的三人同样公开了一部分。不过其实只是让谜团变得更多和更深了。
凯文依旧大大咧咧,就好像这个组织不过是一个比较厉害的企业而已,然后为自己果然抱上了极棒的大腿而高兴。
泛汐两眼放光,呱啦呱啦地说了一大堆,但楚门从字里行间中听出来的,似乎是:“这下我的恶作剧规模可以更上一层楼了吧!”
虽然并没有在之前战斗里受伤,但他完好的脑袋,此刻正感到分外疼痛。
菲丽希蒂反应也很大——并非因为“历史推手”让她如雷贯耳,而是恰恰相反。
于是楚门也惊讶了:能者的孙女居然也有不知道的重大秘密么?
魅丽就这么在继续保持高度神秘的情况下,厚脸皮地把四个年轻人收为手下。
“欢迎,我们今后就是正式地在一条贼船上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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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假期到了。
与地球不同,易瑟拉的每年第一天是天文学上精确的春分,所以不存在中国那种新年和春节互相分离的情况。这就是文明从头发展的少数好处之一了。
一、二年级的学生,可以离校返乡过年。而高年级学生中则有一半必须留守。楚门原本以为圣剑的安全会出现真空,结果发觉自己低估了学园的军事化程度。
这一天,三四百名学生带着行李,热热闹闹地来到学园的列车站。
学园租用的三辆专列,安静地等候着乘客。车头的易色缆线遥指回家的方向。
菲丽希蒂和凯文在入站口挥别,楚门和泛汐以及魅丽则坐上了祖显路线的列车。
居然是豪华型的。学园的影响力或者说财力果然不差。
车厢被分为独立的隔间。他们找了一间空的。倒是很适合比较私密的聊天。
魅丽说:“好好放松吧。在来年的‘勇者节(Brave Festival)’,我们与岱勉应该会有一场恶战。”
“在勇者节?”楚门一愣。
好像是有这么个节日,但民间已经没啥热度了。莫非在学园里它会很热闹?
“你以为崔斯坦扮演蒙面英雄是为了什么?当然不是永远做个不露脸的‘小佐罗’。”魅丽提及了之前遗留下来的一个谜题,“等到最合适的某个高潮时刻,无论是主动、还是装作被动,他必将会揭开真面目。想想看吧,到时候,‘小勇者’就能够众望所归地变成真正的‘勇者’!充分预热的表演节目才容易成功。嘛,你也可以说他太折腾了,但这就是8号的风格。”
“那我们有什么计划吗?”楚门关心地问。
“还不知道。随机应变呗。”真是不负责任的回答。魅丽毫无根据地信心十足。泛汐同样一幅摩拳擦掌的架势。
暗叹不靠谱的楚门,又高兴地想到,有一位让人安心的女孩马上就可以见到了。
无论多么难以置信的故事,都可以毫无顾忌地讲述,不,通过念联直接共享给她。
如她所愿,楚门自认在学园里确实成长了。对此他也必须传达谢意。
还有最想说的一句话:
‘艾德琳,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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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曲幻想 / FINALE FANTASY
第一卷:天选之人? / Volume 1: The Chosen One?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