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当你不在场的时候,你才可以从别人那里获得它。因此,它的好搭档名叫“偷听”。
(2)如果有人主动把它告诉你,你却会大声说:“撒谎!”
词条:(对你不利的)真相
贡献者:魅丽,教师
——《学园的魔鬼词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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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地理》中级课上,文质彬彬的老师讲到了祖显。先从地貌开始,后来又引申到了文化方面。
“‘祖显(Ancesto)’这个名字,从字面上反映出与‘祖先(Ancestor)’的密切关系。
“文化上,它继承了领先文明中的先祖崇拜的信仰和习俗。而在易瑟拉,由于灵魂树的存在,使得祖先的灵魂确实能够得以保存。祖先对后人不再仅仅是精神寄托,而且可以与后人’对话‘。当然,灵魂树中的灵魂仍然并非永生。除了圣主,无人可以永生。
“由于条件适宜,祖显的贵族们普遍在自家庭院中种植灵魂树,而平民则会在专门的公共院子里种植。
“一名祖显人死后,会被埋葬在自己的灵魂树下,使其身体和剩余的灵魂都归于灵魂树,并继续为活着的家人与后代们提供顾问和指示。
“而‘祖显’一词就是‘祖先的显现(ancestors' manifesto)’的拼接合成词。哦,如果有人告诉你’Ancesto‘只是’ancestor‘少写了一个’r‘,那么他是在逗你呢。顺便一提,建国时,这个巧妙的候选名字在投票中赢得了压倒性的赞同率。跟莱昂尼亚和哉杂博的情况大不相同呢。
“祖显人非常重视家族和传承。所以中国、日本、伊斯兰、意大利等文化中的相关部分,被吸收和融合到了祖显的文化中,形成了新的体系。
“流动性很弱的祖显人大部分时候都是跟附近的熟人打交道。因而,对于‘亲密’,他们有着矛盾的期待:一方面,必须遵守礼数,小心翼翼保持距离。另一方面,却希望互相形成不言自明的默契。所以,其它国家的人跟祖显人谈话时,总会感觉像是在走迷宫。
“对于这种亲密而做出的奇特尝试之一,便是‘寄心主(Heartlocker)’和‘寄心仆(Heartlockee)’了。这是一种看似美好但又让旁观者感到不舒服的人造亲密关系。由于这个话题很复杂,而且远远超出了本课程的范围,所以我不在这里多讲了。大家有兴趣就去查资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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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后。
“楚门,能请你和我聊聊吗?我想知道自己对‘寄心仆’的认识对不对。”
面对菲丽希蒂的请求,楚门心想“终于来了”。好在它也不是什么秘密。
菲丽希蒂先说了自己已有的认识,详细得令楚门惊讶。即使祖显人,其实也很少真的能够了解到如此程度。
“你连寄心仪式的每一个步骤都说得很准确。我没什么可修正的了。”
“太好了。我做的功课没有白费呢。”菲丽希蒂稍稍露出得意的神色,“楚门,接下来我想再问几个关于你的问题。抱歉,我真的非常非常好奇!”
“唉……你问吧。但我不保证会毫无保留地回答。”
“谢谢!”菲丽希蒂精神倍增,不愧是搞情报的料。“据我所知,所有的寄心仆,都是在五岁左右进行仪式。毕竟,寄心的基本原理是‘铭印(Imprinting)’效应。如果寄心仆的候选者年龄太大,往往已经形成自己的信念,甚至喜欢上某人,或者过于独立。这时如果想要用铭印来覆盖他已有的思想,会变得困难,甚至不可能。但楚门,你是在12岁时才转化为艾德琳的寄心仆。实在太晚了。为什么?”
“泛汐这家伙,嘴巴真不牢靠啊。”楚门先无用地抱怨一句,“你的疑惑我都明白,那么逐条讲清楚吧。
“在10岁之前,我还不认识艾德琳,所以没可能更早了。
“在11岁之前,我一直是个单纯的孩子。在代克斯特家,与其说我是养子,不如说是精英教育的投资产品。——看你毫不惊讶的表情,果然泛汐连这个也说过了么……
“我当时,的确对代克斯特夫妇……很感激。毕竟,原本我只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无依无靠的小孩。作为养父母,代克斯特夫妇几乎……完美。我知恩图报,除了用功念书和练武,根本没有别的想法。
“总之,12岁的我,精神上基本还算是一张白纸。”
菲丽希蒂满意地点点头:“明白了。不过,艾德琳,或者说伊冯家,又为什么愿意冒这个险呢?伊冯家只是五等贵族,收养一个寄心仆,成本有点高,而且是终生的投资,不是一件容易的决策吧。”
楚门正色道:“这就是艾德琳小姐的伟大之处了。”他毫不迟疑地用了一个听起来夸张的字眼。
“对于从不树立大敌的伊冯家,我这个寄心仆的好处并不太大。与其说艾德琳需要我,不如说我需要艾德琳。对不起,原因我不能细说。
“即使如此,艾德琳小姐却慈悲地接纳了我。我们,还有泛汐和魅丽,演出了一场戏,才让我完成了仪式。其他人是事后才发觉的。”
“原来如此。‘生米煮成熟饭’么。”
“喂,请不要乱用成语。”楚门从魅丽那里听过它的另一种“大人式”的解读,于是急忙抗议。
“不过,在很多方面,你和艾德琳真的很像是结婚的夫妻啊。”菲丽希蒂居然也知道,却反而辩解,“异性的寄心主仆前所未有。你们两人,实在是例外中的例外。”
楚门羞恼:“不要乱说啊你!我,我对艾德琳的感情,只有忠诚心而已!没有任何杂质!我向圣主起誓!”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菲丽希蒂诚恳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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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门当然原谅她。这很正常,楚门之前早就很多次被人误解和打趣过。
比如,凯文感叹:“啊,如果我有一位高贵美丽的小姐做主人,那真是做梦一样!”海曼则喜欢嘲讽楚门,说他是“伊冯家的小女婿”。
倘若楚门和艾德琳真的仅仅是一对恋爱的小青年,那么艾德琳也就不过是俗人而已,跟伟大和慈悲一点关系也没有。
人们常常从抽象的人权角度,认为寄心仆受到了很大的损害。
因为,仪式会强加给寄心仆“绝对的忠诚心”。而结果,寄心仆将从内心的根源处就失去了选择的自由,也从不会反抗寄心主的任何想法。
这可谓是人类历史最接近“完全支配”的关系。只有领先文明利用高科技实现过类似的成果,但随后便被法律所严格禁止。而在祖显,因为独特的背景,寄心成了合法行为。
不过,它并非好赚的生意。因为,所谓“支配”的一方,在这个关系中,其实非常辛苦。
成为寄心主,意味着你必须对一个在各方面都与你几乎平等的人的一生负责到底。你将随时读取他的念头。你和他的灵魂强有力地保持相通。但他不是一个可以随意处置的奴隶。相反,你必须重视他——除非你不重视你自己。
因为,他的存在意义,是作为你的延伸,但更是你的半身,你的灵魂空洞的补足。两个人,等于一个更大的“你”。
寄心仆需要从小培养。而寄心主同样如此,甚至更困难。
要想说明其中的凶险,只需引用一份不完全统计:
曾经有一些新婚夫妇,在蜜月期里如胶似漆,进而昏了头地去玩起类似寄心的“灵魂共享”仪式。结果,三分之二以上的夫妻,还坚持不到两个月,就因为承受不了失去自我界限的融合感,而不得不斩断这种过于强大的联系。而很自然的后果是,这些夫妻随后不久也变得无法面对对方,只好以离婚收场。在成年的兄弟姐妹关系中,类似的尝试也大都失败。
人们对此称为“零距离悲剧”。
人害怕孤独,但更害怕失去自我。
年幼期的可塑性和适应性(魅丽曾说,这属于“发展心理学”的研究范畴),是寄心成功的唯一依靠。而楚门和艾德琳,的确是前无古人的特例。
楚门有很强的动机成为寄心仆,但艾德琳成为寄心主,却只是为了他好。
——以表面上占有的方式,实质上无私地付出。
理解这一点的楚门,在艾德琳深思熟虑后依然同意寄心的那一瞬间,而非仪式完成的时候,便已经死心塌地地效忠于她。
这样的关系,真的能够用语言表达给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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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丽的某一节《通用诡计》课上,在混杂多种地形的练习场地,组织了小型演习对抗赛。
每一轮对抗,分为两组。
伏击组人数少,但配备了迷彩斗篷(camouflage cloak),先进入场地。
进攻组人多一倍,此外没有优势。以歼灭对方为胜利条件。
使用的武器是一种小球形态的投弹,很容易破裂并飞溅出涂料。如果被沾上超过大拇指指甲的面积,那么就算“阵亡”。此喷漆涂料由涂鸦同好会研发,很容易洗掉,用于演习自然再合适不过了。
影响两队的关键道具——迷彩斗篷,简单地说,可以让人像变色龙一样“隐身”。只要注入易念,斗篷的迷彩色会动态地调整基本色块的深度和面积,从而适应包括屋顶红砖、黄土地、草丛等多种环境。
迷彩斗篷里安装了变色龙的秩序灵体,并且材料和工艺非常高级。实在是很厉害的发明,据魅丽说刚刚由学园附属的一个研究所完成。
真亏她能够搞到手,而且足有六件之多!
学生们很兴奋地玩起了躲猫猫的高科技版本,不亦乐乎。
魅丽却对前面几批队伍的战术感到失望,于是派出了自己的得意门生等人上阵。
这一场对抗中,伏击组是泛汐、楚门、菲丽希蒂、凯文。4个人。
而他们要面对多达12人!
更糟的是,敌方并没有仗着人多势众而大意,反而谨慎地分成每6人一个小队,稳步推进。
他们首先与楚门和凯文发生了一场毫无亮点的前哨战。
一年级学生们都没有得到中级现术的培训,普遍不擅长远程控物。所以双方远远地互相试探的结果,只是浪费了不少投弹而已。唯一一个倒霉蛋反而因为控制不当,让投弹在自己手上裂开了……
进攻方小队继续前进。楚门二人转身逃走,进入了一个小山谷。追兵的小队长还是有基本的战术素养的,于是明智地叫停。
随后,他们用扩展视力发现,不远处果然有一个迷彩斗篷。估计是由于使用不当,颜色并没有很好地融合到环境中。再仔细找找,十米远的地方还有一个。泛汐和菲丽希蒂的位置暴露了。
果然有伏击。可惜运气太差!众人窃喜,将计就计:他们在山谷入口磨蹭,以便吸引敌人,同时用定向传音指挥另一个6人小队偷偷地从小路包抄过去。
结果?
当然是中计了。
过于在意高科技道具,他们被思维惯性所蒙蔽。其实,泛汐和菲丽希蒂并没有躲在斗篷里,而是埋伏在那条小路旁边。
而为了赶在她两人察觉之前得手,那个小队行军十分急躁。
后果可想而知。
随后,听到战斗声音中似乎自己人的呼喊声很混乱并接着完全安静下来,于是发觉不对劲的5人小队,小心翼翼地前进,确认了眼前的两个斗篷下只是土块。
感叹和咒骂了一番之后,他们绷紧神经地又走了好一会儿。
不久,再次遇到两个斗篷——居然挑衅一般地暴露在斜角侧前方的山坡上端。这回他们犹疑不定了。
他们正在商量该不该舍得把两三颗投弹扔过去的时候,身后突然跑来两个女孩。其中红头发的那个,利用某种鞭子向他们甩过来一连串的投弹。他们急忙转身迎战。
当然,这个本能的反应,让他们错失了闪避的宝贵时机,于是当即“阵亡”了2人。
金发女生递给红发女生一个投弹,后者的鞭子像是有生命似的,卷起投弹然后高速甩出。
剩下的3人,面对一次一个但越发精准的投弹,不得不小心腾挪,同时匆忙地商议反击办法。2个人说应该冲过去,第3个人则认为既然人数已经不占优势,不如等对方耗尽弹药……
不料,他们身后的两个斗篷突然跳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发起了攻击。原来里面真的有人!是楚门和凯文。
遭到前后夹击的敌人,顿时又损失了2人。
至于幸存的最后那一个,其实还不如阵亡算了。因为之后占尽优势的泛汐四人,像是猫玩弄老鼠一样,把他耍得团团转。最终还是魅丽看不下去才结束了对抗赛。
“小羊羔们,记好了!这门课不是叫做《新式装备》课,而是《诡计》课。”魅丽满意地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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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魅丽的六件迷彩斗篷,被放在夺还社的柜子里,显然她早就打算一借不还了。此外,她还提供了五个窃听器。
泛汐高兴地玩起这些新玩具,于是很快,附近的几家社团都被她捉弄了一遍。
楚门奇怪:“我们要抢密探社的生意吗?”
魅丽回答:“你们需要有隐秘行动的能力。”
好吧。依旧神神秘秘。
此外,魅丽送给凯文一把武装剑。其貌不扬,但“用来保住小命还是很不错的”。
凯文很少来夺还社,天天忙于打工,而且没多久就会更换工作。这也是魅丽的安排,但有何目的,连凯文也不很清楚的样子。
“她说,我先积累社会经验就好。如果有靠谱的小道消息,可以顺带告诉她。”凯文对于这种随性的日子倒是很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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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几次,楚门看到背着装饰剑的崔斯坦,进出夺还社的楼下。
随口和菲丽希蒂聊起,才得知这位兼职防卫部部长,是在代表学生自治会来和情报社谈业务、拉关系。
“‘但这家伙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情报社的)学长们这样说。”
“什么意思啊?”泛汐问。
女孩微微脸红:“他们说,崔斯坦是冲着我来的。每次他都找机会和我聊天,还问我喜欢什么。”
楚门心下一沉。泛汐则似乎不懂得含蓄地惊呼:“难道他爱上你了?”
“不,不是吧,大概。对于恋爱,我只从书本上读到过。但我想,应该不是一回事。”
“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答案不久就揭晓了。
一天,楚门在作业中碰到了“蒸汽机”的概念。他想起情报社里有相关的数据,所以下楼去找找。
对了,顺便还可以查查,领先文明21世纪流行的“腐文化”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种让他汗毛直竖的诡异概念,是少数长期萦绕在他好奇心上的东西之一了。
“……抱歉,虽然我很有兴趣,但没有时间。”
楚门刚要推开情报社的门,里面传出菲丽希蒂的声音。
另一人说到:“你继续留在情报社,没问题。至于夺还社,何不退出?理性地考虑一下吧,那个胡闹的社团,和自治会的科技部,哪个更有意义?你是想当个伙伴,还是成为新建部门的第一任部长?而且还是史上最年轻的部长?你不想有所作为吗?”
从门缝中看到的是黑色亮丽的长发和俊朗的面孔。
泰勉——咳、岱勉。
除了入学时远远地看过一次,楚门对这位名人的最强烈的印象,居然是来自漫画社的作品……
这下子,会长居然亲自跑过来挖角了。怎么办?
楚门想要冲进去,却突然发觉,菲丽希蒂的合理选择是如此明显,自己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
要分离了吗?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但自己为何伤感?
“的确,我喜欢做学问和搞研究,”菲丽希蒂坚定地说,“但我更喜欢泛汐、楚门、魅丽、凯文!和朋友在一起,每天都那么快乐。我不可能退出!”
“朋友”啊。当她如此郑重宣布的时候,不知为何让楚门尤其欣慰和温暖。
“贪图小小的愉悦,实在是浪费你的才华。更伟大的事业在等待着你。终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
岱勉倒也干脆,丢下这番话,打开门。他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已经退到了一旁的楚门,然后板着脸离去。
每迈出一步,他周围的易色就会隐隐地泛起波澜。
并非现术初学者控制不住易念的胡乱散发,而更像是——
楚门努力体会那微妙的感觉——
体内98%都是水分的水母在游动?
易色的饱满度高过头了,一般人反而难以察觉吧。
现术天才,可以恐怖到这种地步吗?
楚门不敢想象此人一旦施法,将会是怎样惊人的景象。他僵立在原地,连手指都不敢动弹。
“真是个霸道的人!门也不关好。”菲丽希蒂嘀咕着走过来,“咦?楚门!”
“是我。啊,你刚才说的话,我听了很感动。真的。”楚门的魂魄终于归位了,但没来得及注意自己都说了什么。
菲丽希蒂既开心又害羞地低下头。
楚门急忙转移话题,问起怎样查找数据。
情报社管理著名为“启示(Revelations)”的专业级数据库,堪称关于领先文明的知识宝藏。
在奥尔维耶托这样的城市,也有《启示大辞典》丛书,但每个词条只有最简洁的解释,信息量跟这里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不过,楚门这次需要查找的课题,在学校图书馆也能找到大把资料。
但毕竟情报社近水楼台嘛。
而且,其内部的图书馆的藏书是精选的,尤其适合泛读和入门。
此外,每当遇到什么疑问,还可以直接请教菲丽希蒂,真是太方便了。
“SR……SS……ST……”楚门照着前缀索引,走过一个个小书柜。找到了。
《蒸汽动力原理(Principles of Steam Power)》,还有《蒸汽机的应用(Steam Engines in Practical Use)》。
他取下这些带有领先文明出版风格的书,然后在一张桌子上翻看并写下笔记。
虽然由于易色引擎很给力,现在已经基本淘汰了蒸汽机,但汽缸有望在柴油和更复杂的易色混合装置上重现辉煌。
至于在放逐之地,那里环境本身的“背景易色浓度”是1,而易色缆线的高密度又对技术和工艺有严格的要求,导致两者之间的“势能差”不容易做得大。所以,易色缆线所能提供的动力往往有限却昂贵,以至于蒸汽机也仍然有相当大的市场。
如果继续深入下去,就属于需要额外收费的宝贵情报了。
不过,一年级的考试当然不会涉及这么远的知识。楚门感觉自己可能是受到了某位“万事通”小姐的影响吧。
大约半小时后,他把两本书放回了原位。
要不,然后再顺便查点什么吧……
——“腐”?
呃,还是算了。
真的有机会时,他却打了退堂课。
“CL……么。”不知不觉,楚门走到一个书柜前,拿出一本书,站在原地默默地翻了翻。
这个科技,还真是了不得啊。在领先文明曾引发过科技、道德和宗教的大论战,经久不息。
呵,我也想找人好好地大吵、不、质问一番哪!
楚门长长地叹了口气。
“楚门,你可以坐下来慢慢看啊。”不知何时,菲丽希蒂站在了他三米远的地方,好心地提醒。
楚门慌张地把书塞回去。“没什么。不是重要的东西。那个,我走了。”
目送男孩离开后,菲丽希蒂好奇地走到“CL”。
“画着两个细胞的封面,果然是这本。”
她很快就得意地找出答案。但紧接着,一个疯狂的猜想占领了她的大脑。
“楚门,难道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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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入学之前,认识崔斯坦吗?”
不久之后的某天,菲丽希蒂和楚门独处时,她突然问道。
“只在报纸上见过。”楚门说的倒是实话。
“你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吗?说不定和崔斯坦的父母有关系呢。”
菲丽希蒂显得相当古怪。
楚门不明白她的用意,只好先随口应付:“怎么会有关。你看,我们国籍不同,长相也不一样(not the same)。”
“你为什么说‘不一样’?”菲丽希蒂突然兴奋起来,因为她抓住了漏洞,“一般人应该说‘长得不像(not look like)’才对吧。”
“我用词不准确,有、有什么要紧的?”楚门掩饰。
“你没注意吗?你的头发掉色了哦。”
“什么!”他下意识地急忙捻起她视线所指向的一撮头发——
不对,上当了!
菲丽希蒂不给他挽救失误的机会,趁热打的地摊牌:“我看过你以前的照片了。其实,你和崔斯坦长得一模一样。不,应该说,你们两人都和勇者亚历克斯长得一模一样。”
啊,泛汐!你可把我害死了!
“你,你究竟想要说什么?”楚门有很不好的预感。
“你在‘启示’中看过的那本书,我恰好也研读过,因为它毕竟是最富有争议的科技之一呢。”菲丽希蒂拿出了法官宣判的架势,“你和崔斯坦,都是亚历克斯的克隆人(clon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