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色(aether)”和“以太(ether)”简直像是在两个位面的“姐妹”。易色在我们这儿,是宇宙定律中的女王。但以太在经典位面却胎死腹中。
假如这是宫廷谋杀,那么根据“最大的受益者最有嫌疑”的推断,经典位面的人们可以控告这位篡权者——
词条:电磁场
贡献者:菲丽希蒂,66级
(编者注:如果你看不懂,请不要有任何压力。)
——《学园的魔鬼词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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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纪律委员会要求所有一年级新生在除了上课之外的时间必须摘掉宁神头带。不少人开始叫苦。
因为此前,很多人已经感到易色中毒之苦,从早到晚都一直戴着头带,有的甚至连睡觉的时候也不摘。
而此后,这些人不得不靠自己硬撑,指望能尽快适应。
至于楚门,从来没有体会到易色中毒是怎么回事。凯文偶尔说梦话,应该也属于正常现象。泛汐同样毫无压力。
菲丽希蒂却没有这么幸运。确切地说,她相当惨。
她不戴着头带的时候,经常扭头四处乱看,并问“那一条火蛇是什么现术吗”之类的奇怪问题。
纪律委员会通过公告和广播反复安慰大家,坚持一段日子就能适应了。
除了结界社调控地脉的情况之外,学园里,确切地说是在低年级的校区,易色浓度为0.8,与“宏大泡泡”之外的基准值1.0相差不远。
学生们来自易色浓度大约为0.35到0.5的外环(介于核心城和边疆无人区之间)。
虽然这里的浓度高出了一倍到两倍,但据可靠统计,只有0.7%的现代青少年无法适应。
人类在易瑟拉繁衍了一千年,对易色的适应性早已提高了很多,而12到18岁的时期正是每个人的顶峰期。
如果新生超过半个月还没有明显好转,那么没办法,只能被退学。
幸好,学园建校38年以来,这么不幸的例子仅有14人而已,远远低于平均水平。
“假如成为第15人,会有大奖赠送吗?”凯文对意图让人安心的宣传嗤之以鼻,“这种坏消息,不讲出来会死么!一点帮助也没有。瞧瞧这些倒霉蛋吧。”
在课堂之外,随处可见表情悲惨的新生。生理上受到痛苦,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退学者。纪律委员会的做法实在欠妥当。
对此,魅丽给出了独到的解释:
受罪,其实是一种仪式。
在熬过适应期之后,认为自己“好不容易被留下来了”的人,会对学园有更强的归属感。
“它是社会心理学中,不太光彩但行之有效的一条原理。军队、教会就常常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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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是她在一家比较奢侈的意大利风格的餐厅里说的。
那天中午,魅丽邀请了楚门四人组。
楚门谨慎地问清楚她会付账后才答应。
毕竟,在学园里,外界的货币一律不允许直接流通。取而代之的,则是学园内部发行的货币。因此花销起来更加需要精打细算。
“宏观经济的伟大实验。这也是学园的奇特之处。”菲丽希蒂对此曾经解释过。“货币发行权是独立主权国家的标志之一。所以说学园非常像是一个王国,几乎只差宣布独立了。不过也没理由真的这么做吧。”
楚门和泛汐的俗气的感受则是:不劳而获的贵族少爷小姐的生活方式,在这里不复存在。
比起易色浓度,这个倒是更加让新生们难以适应吧。
自治会的财务部按周发放统一的生活费。前两周,新生会毫无压力。但之后,这一稳定的收入来源会逐渐而大幅度地缩水,以逼迫学生们努力挣钱。
首先,课业的成绩会换算出学业奖金。两者成正比。
另外的重要渠道则是:为社团工作而获得利润。
没错,就和运营公司差不多。
在这方面,不同人的收入差别就更夸张了。有的成功者可以挣到比学业奖金更多的钱;但悲剧的人甚至会负债。
考虑到不同社团性质上不可忽视的差异,学生自治会的社团部对每个社团设定了针对性的业绩考核指标和补贴额度。
比如剑术社之类,就很难仅仅靠授课、训练等服务来挣钱。假如没有自治会的经济倾斜,那么这些社将难以维持。学园中自愿在课外锻炼剑术的上进学生们,又需要这么一个良好的迷你专科学校,所以对其的补贴是很合理的。
至于无关紧要的社团,以及所有的同好会,自治会则任其自生自灭。
当“需要谋生”这颗重磅炸弹一般的消息公布后,对此没有事先了解过的新生们,反响非常强烈。除了菲丽希蒂的其他三人也是如此。
楚门很快就算好了自己的预期收入。由于有好几名中级课程,即使社团方面没什么进帐,他的生活水平也应该过得去。好在他从来就不是享受型的人。
菲丽希蒂的情况和他差不多。应该只会更好吧。
泛汐则表示一定要发财,因为她有太多好玩的东西想要体验。
凯文更是斗志满满的样子:“打工?我可是传说中的‘打工之王’!等我有了钱,美少女们就任我挑选了!哦,富人还真是罪恶。让这种罪恶来得更多一些吧!”
有了以上的背景后,魅丽请客时,凯文和泛汐趁机拼命点菜的举动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这家店的意大利菜色似乎融合了一些别的地方的风格。好像在中心城这种走样或改良是常见现象。总之比校园里食堂的伙食好多了。
“吃吧,吃吧。”魅丽毫不介意,“不过下一次想要吃到这些东西,可要靠你们自己挣的钱哦。”
楚门不喜欢无功受禄。但他也恨自己总是无法拒绝魅丽展现的好意。
算了!反正早已欠下她不知多少人情了。楚门于是很快选择了自暴自弃地敞开肚皮。
“腊乌娇小姐,不,魅丽还真是一位大方而亲切的人呢!”菲丽希蒂文雅地小口吃着一道接近法国菜风味的色拉,感激地说。“不过,为什么魅丽脸上涂着果酱,而且果酱会乱动呢?”
她又看到幻觉了。
“真是可怜。我帮你疏通一下脉络吧。”魅丽按住菲丽希蒂的额头,一边抚摸,一边导入易念。
菲丽希蒂像是晒太阳的小猫一样,舒服地闭上眼睛、发出轻轻的哼声。
“好点了吗?我考过二级按摩师的执照哦!……还有,你这头发,也太欠缺打理了吧!真让人看不下去。今晚来我房间,给你美容一下。三级化妆师的执照我也有哦。”
“魅丽,你以前打过很多工吗?”凯文惊讶。
“怎么会!当然只是因为好玩啦。”
闲聊中最让人意外的是,凯文早就见过魅丽,而且魅丽是他得以入学的赞助人,因为他自己交不起学费。
凯文原来的日子似乎并不好过。出于共同的礼貌,大家并没有追问。
至于菲丽希蒂,的确是初次认识魅丽。魅丽却表示早就关注她了。
楚门忍不住试探地说:“我们四个人能够成为朋友,还真是巧啊!全校这么多人,每个房间只有两人,怎么偏偏我和凯文、泛汐和菲丽希蒂就成了室友呢?”
“好问题。”魅丽倒是爽快,“当然是故意安排的了。”
“你做的?”
“这件事不需要我。”她话中有话,“猜猜看,谁会这么做呢?”
四人沉思。
魅丽优雅地从新潮的钱包中,两指夹出一张面值为10“世界树元”的钞票。
上面印着某位众人都见过一面的重要人士的头像。
“学园长?”楚门率先喊了出来。
“聪明!这张钞票就奖励你了。”魅丽豪爽。
凯文好似流着口水的狗,殷切地问:“这么好赚!还有别的问题吗?”
“我只会把钱送给不需要它的人。因为这样更好玩。”魅丽依旧喜欢出人意料。
“说到费边,你们还记得他在欢迎会上说了什么吧。他唯一关心的工作,就是‘把正确的人以正确的方式聚集到一起’。这指的可不仅仅是把学生招进学园就完事了。”
“原来如此。宿舍也是一种聚集的方式啊。”菲丽希蒂赞赏地应和。
“了解这点后,希望你们更加珍惜这份友谊。”魅丽稍稍正经了一下,“你们跟我的孽缘这么重,以后一定会很有趣。
“下面谈今天的关键话题吧。各位,关于要加入的社团,你们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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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餐和商谈之后,大家解散。楚门一人揣着那张10元,随兴所至地走进“漫画社”。
虽然楚门自己不愿承认,但《亚历克斯》系列真的很棒。而且说不定还有别的好作品可看。
结果,他在那里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及其更加意想不到的一面。
白色马尾的高个子女生,没有了往日那种一本正经的模样,而居然是满脸羞红的样子。相当白皙的皮肤把红晕衬托得分外显眼。看起来好有趣啊。
在楚门无声地感叹中,侯诺拉心虚地支支吾吾,然后紧紧地夹着两本漫画,夺门而逃。
嗯?漫画已经获得复兴了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然后,这边的女生社长似乎兴致正高,于是热情地把侯诺拉刚刚买走的小册子也推荐给了楚门,才让他顿时恍然大悟。
采用了套色印刷术的封面上,两名似乎不男不女的学生,以挑战武学常识的诡异姿势,亲密地相拥着……
其中一名,有着深蓝色的头发。
楚门感到自己的常识和判断力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
标题是:《锥斯坦(Dristan)和泰勉(Tamian)的背德誓言》?
“这两人的原型,该不会是……”
面对如此简单粗暴的字母替换式的文字游戏,楚门汗颜。
“眼光不错!你很有‘腐’的潜质呢!”社长赞许。“剑术神童和现术天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不是吗?”
接下来,楚门接受了一场关于腐、BL、配对等神秘术语的洗礼,并听到了一堆关于现任学生自治会会长与防卫部部长之间的“绯闻”。
比如,崔斯坦在某次比赛中受伤,岱勉立即在众目睽睽之下跑过去,“温柔”地施展出高水准的治疗术。
再比如,作为“守望者实习生”,岱勉和崔斯坦组队出任务,在莱昂尼亚遭遇一群暴徒,崔斯坦大喊“谁敢动我的爱人”,英勇无比地杀出重围。
还有还有哦,……
被不知剩下几分真实性的可怕故事灌得晕乎乎的楚门,匆匆买了本《真假佐罗(Which is the Real Zorro?)》,溜之大吉。
在领先文明21世纪,居然出现了这种奇特的风尚。那也算是一种社会“进步”吗?楚门深深地受到了文化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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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美女,很眼熟啊,我们以前在哪儿见过面吗?”
第二天前往《通用射击》课演练场的路上,凯文遇到一位金发女生,不由自主地上前搭讪。
“是的,从开学到昨天,都一直每天见面的。”对方老老实实地给出了令人意外的回答。
“咦?你是菲丽希蒂?”
不仅凯文,连楚门也吃了一惊。
原本跟海藻的形状有得一拼的发型,变成了公主风格的长卷。剪短并梳理过后的刘海和宁神头带下面,弯弯的细眉颇有几分风韵感。她没有戴眼镜,露出的蓝色双眸也比平时晶莹许多。再加上涂了口红的嘴唇,这个版本的菲丽希蒂的性感度翻了一倍以上。
“魅丽的成果?”楚门想起来了。
“是的。”菲丽希蒂不好意思地脸红,显得更加动人,“其实我不想太惹眼。但她说女孩子打扮得漂亮是天经地义的。魅丽是个很有说服力的人呢。”
“真是神奇!不可思议!”凯文大呼。“美人胚子就在身边,可我以前居然看走了眼!啊,我的狗眼实在太可耻了!我风流人生中留下污点了啊!”
四周的学生们被吸引过来,各种热烈的目光聚焦到这边。菲丽希蒂大窘。
楚门安慰她:“慢慢习惯就好了。”
“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又是意外的回答,“其实我以前被家里人打扮得更漂亮。”
“诶?那为什么……?”
“我想在学园这个新环境里,没人认识我,就可以专心地做学问。”她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我这个样子太引人注目,会让我没法沉下心来。”
楚门顿时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情。
“魅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你不要太顺着她的意。当然,你之前那副邋遢的模样也的确过头了。在两个极端之间,找一个折中方案吧。”
“你说的有道理。谢谢!”菲丽希蒂的心情好了起来。
“不过今天一天,就保持这个样子吧。也算是难得的体验。”
楚门其实带着私心:说实话,他怎么可能不想多看美人几眼呢!他可是很正常的男生(又不是漫画社社长大谈的“那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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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课后的自由时间,凯文很想做一回护花使者。
按他的说法,今天的菲丽希蒂,假如一个人单独走在街上,肯定会被无耻的苍蝇们团团围住、甚至骚扰。
“你也太夸张了吧。”楚门不以为然。
“不懂女性魅力的家伙。要不是我已经和菲丽希蒂是朋友,我自己也肯定会是那些苍蝇的一员!”
好一句斩钉截铁的自我揭发。
虽然担心,但凯文为了打工大计,需要在竞争者之前早一步赶去结界社的办公室,争取好印象。
所以他只好忍痛地将护花的珍贵机会让给自己的好哥们楚门了。
至于泛汐,她也对楚门说“菲丽希蒂就拜托你了”,接着就不见踪影。魅丽昨天的话,似乎令她对于选择社团的问题变得更加重视。
于是,楚门和菲丽希蒂走在前往情报社的路上。
摘下头带后的菲丽希蒂又看到幻觉了,而且有些头晕。他心想,这才是护送的更主要理由吧。
走了一会儿后,楚门主动提出,想给菲丽希蒂在头部做一次按摩。
虽然手法比不上魅丽那么专业,但他从艾德琳学过一些基础,也给艾德琳、甚至还有泛汐,服务过很多次。
菲丽希蒂一愣,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由于实在难受,她小声地同意了。
楚门合掌片刻,让双手的易念取得平衡,然后慢慢分开,把中指按在女孩的太阳穴上,大拇指则会合于她的前额中央。
和艾德琳风格相近的温和易念逐渐渗入进去,并开始梳理她脑部的精神“杂音”。
菲丽希蒂起初还有些紧张,但不久就展露出享受的表情。显然,效果不错,她确实好转了些。
“谢谢你,楚门。”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道谢,但当楚门近距离注视着女孩的美丽眼睛时,却在心里涌起了特别的滋味。
很开心。很有成就感。好像还有别的什么。
这些是给艾德琳做按摩时所基本没有的……
正当他们回过神来,打算继续前进的时候,从路边快步走过来一个男孩。
“打扰了,尊贵的小姐和少爷,请问你们需要‘易色中毒缓解剂’吗?”
不是学生。
学园招生的范围是15岁的七等以上的贵族子女。在相对平等的制度下,这些小小贵族彼此不需要用敬语。
这个男孩的打扮十分简朴,还有些不起眼的脏乱。
尤其显眼的是,他的脖子上套着一副颈镣。
秽民。
比平民更低贱的阶层。
还有比他们更低贱的吗?
有,奴隶。但奴隶是法律所禁止的,秽民却相反。
恩许之地各处有大量的秽民。他们是来自放逐之地的入侵者们的后裔。
每一次世界大战都会产生数万乃至十几万的战俘。将特别糟糕的一部分重新驱逐出去后,剩下的大部分则被留下来作为廉价劳动力,当做对我方人口巨大损失的一种弥补。
即使慈悲的圣主,也准许了这个制度。毕竟,比起道德上的美好理想,经济和政治上的现实需求更加重要。
就在几天前,菲丽希蒂曾谈到:秽民的制度,参考了领先文明了日本的“部落民”(旧称为“秽多”、“非人”)和印度的贱民阶层(被称作“不可接触者”)。
尤其是印度,严格的种姓制度虽然违背人权,但确实有效地维持着国家的稳定。
在处理“每五十年就会周期性入侵的敌人的大量战俘”这个问题上,恐怕找不到比秽民更好的解决方案了。
“秽民”一词无疑过于贬义,带有赤裸裸的攻击性。
相应地,它有个比较中立的称呼:束缚民(Fettered)。
这个说法起源于俘虏们还主要靠沉重的脚镣(fetters)来约束的时候。
虽然现在用更高级的颈镣代替了它们,但称呼早已固定。毕竟,即使在这个新文明里,历史遗留问题也还是难免存在一些的。
学园官方要求,在正式场合一律采用这个说法。
比起其它地方,在学园里,束缚民还是相当体面的。他们不仅可以从事各种类型的工作,而且衣食住行也都和外面下层的平民相差无几。
事实上,在近乎全封闭的学园中,普通市民身份的人很少。主要群体是贵族(而且是青少年贵族)和束缚民。这也是学园的一大特色。
一方面,是为了让学生们充分接触来自放逐之地的人。确切地说,是俘虏中比较老实而得到繁衍权的那些人的……更加老实的子孙。但万一学生们在未来遇到来自外界的真正“野蛮”的家伙时,这份熟悉多少能够有所帮助。
另一方面,是为了让来自贵族之家的学生们,通过参与社团、自治会等而担负起大量的普通工作,得到锻炼。当然,太低贱的劳动自然都留给束缚民去做。
眼前,这个瘦弱的束缚民男孩,看上去与正统人类差别不大,只是眼睛特别大,显得有几分可笑。
似乎是视觉上取得某种进化优势的民族?楚门对此尚无了解。
他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但又不得不鼓起勇气推销商品。
秽民无法选择自己的居住地和工作。只要前因后果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就算让他们跳火坑,他们也不得违抗。被牢固的颈镣限制而无法施法的他们,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易色中毒缓解剂’?”楚门感到耳熟。
“神奇药剂社代代相传的制作技术。质量绝对有保证!”男孩急忙解释。
“是神奇药剂社让你来卖的?”楚门记得社团一般都有自己的正规店铺。
“这个,其实是纪律委员会,从那个社团进货后,不小心,多出来的一些。为了照顾新生,委员会好心地,以成本价,卖给,需要的人。”
男孩的回答,断断续续,而且越来越轻。
但不像是在结巴。楚门推测,这应该是口不对心。
楚门和菲丽希蒂对视一眼后,决定稍稍威吓一下。
“对一名贵族撒谎的后果如何,你清楚吗?”
楚门从来不欺负别人,无论对方的地位高低。但他也绝非软弱的人,尤其当他嗅到危险的气味的时候。这时他也只好摆起贵族的架子,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
对方一句话也说不出,紧张得几乎要晕倒似的。
看来根本不是骗人的惯犯,而像是被逼上悬崖的无辜小羊。眨巴的大眼睛更是增加了可怜的感觉。楚门不由得有了罪恶感。
突然,楚门警觉地看向一旁。
一道蕴含电荷的易念触须(aethive tentacle)急速射来。
但楚门没有动。因为目标不是他,也不是菲丽希蒂。
这个弱气的束缚民本能地迈开一步,但随即又无奈地主动停下,承受了攻击。
于是他被传导过来的电击所麻痹。他紧紧环抱着自己的外套,抽搐着倒地。
侯诺拉收起施法姿势后,大步走来,拨开这名小贩的外套,从多个内兜里发现同样的小瓶子。
“以未经注册就贩卖药剂的罪名嫌疑,你被逮捕了!”她威严地宣布。
她把男孩提起来、准备押送时,又对楚门二人说:“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能否请你们跟我去作证?只要按程序做个简单的记录,不会花很长时间的。”
菲丽希蒂点点头。楚门则有点犹豫。
尽管嫌犯已经落网,他却直觉地怀疑:这件事的麻烦真的已经结束了吗?
紧接着,预感便应验了。
“哦,‘优等小姐’!”一个耳熟的声音传来,“真勤快啊。逮到一只小老鼠?不过,我怎么记得你负责的巡逻地区在另一个地方呢?”
“马德克斯(Maddox)!”女生督察没好气地质问同仁,“我还以为你逃班了呢。但这个嫌犯已经活动至少半个小时,你却迟迟没有出来把他拿下。这算不算工作不力呢?”
“有什么意见,你大可向上头反映。”人高马大的壮汉对她的讽刺毫不在意,“感谢你‘帮’了我做工作,那么剩下的交给我好了。……小子,给我过来!”
侯诺拉拦住犹豫的男孩。
马德克斯毫不客气地一把将她推开,令她险些倒地。
“就算你把这个小老鼠送到局里又能怎样?你在局里受欢迎吗?你喜欢管闲事,但谁喜欢你呢?”
这名正直的二年级女生,抿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她的体型远远不如马德克斯,就连身上佩戴的铁尺也只有一个。而马德克斯有两个,因为他喜欢威风,并且足够健壮。
脸上就差写着“坏人”字样的老油条巡警,得意地拽着小贩要走,却临时起意对菲丽希蒂说:“这位小姐,请跟我来局里作证。对了,看你的样子,需要易色中毒缓解剂吧。没问题,等作完证,我可以拿两瓶送给你作为答谢。”
他的凶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笑容,令人恶心。
“但赃物应该充公才对吧。”菲丽希蒂习惯性地立即指出不对。
楚门明白了。那混蛋的眼神,正应了凯文的那句话,像苍蝇一样对菲丽希蒂不怀好意。
“对不起,我们还有很紧急的事情!”楚门迈前半步,用蹩脚的借口表达出鲜明的态度。
“又是你小子!”马德克斯十分不爽,“滚一边去。小心我以妨碍警务的罪名干掉你。”
连逮捕的环节都节省了么。真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以为我会怕吗?……好吧,的确有那么一点。
“逃!”楚门二话不说,拉着菲丽希蒂果断跑走。
这是他这辈子里除了艾德琳和泛汐之外,拉过的第三个女孩子的手。可惜此刻丝毫没有加以品味的闲心。
幸好,马德克斯并没有追上来。
奔出两条街后,他们停了下来。
“哈,哈……哈哈……”两人一边喘气,一边因为得以放松,自然而然地笑了起来。
菲丽希蒂相当开心地说:“哈,谢谢你了,我的‘护花使者’。”
楚门很不好意思:“不客气。哈,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哈,只是灰溜溜地逃跑而已。”
“不随便起冲突,呼,是很好的性格呢。”
“没想到,你的体能,意外地不错。”
“因为,爷爷很重视锻炼我。呼。‘就算面对标准水平的士兵,也不可以输。’他这么要求的。虽然我还达不到就是了。”
“还真是个厉害的爷爷啊。”
“当然厉害,他可是……”自豪的菲丽希蒂猛然打住,“抱歉,我想最好不要随便说出来。”
“差点忘了,我们赶紧去情报社吧。”楚门知趣地改变话题。
她左手腕上那个古朴的手镯,恐怕其实是很有历史的高级货。
自从留意到这一点后,楚门就怀疑,这位没有多少贵族气的女孩,可能大有来头。
不过,将心比心,他理解并尊重她的隐私。
就算她的爷爷身份显赫或特殊,跟她,尤其在学园里的她,也是两回事。
她是一位理想的朋友。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