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蘇生(誤),本打著看網文來增進我寫小說的功力,但那是真的上癮,結果一看沒回頭……
“呼哈……”
子逸在夢中驚醒,心臟狂跳,喘息不停,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
他細味的品嚐那個噩夢裡頭的虛幻人影所用的劍法,沒過多久便放棄了。
自那天瀕死之後子逸便每夜都發起同一個噩夢,他是渾身黑色的人形怪物,會各種神通,但最終都會被那個身影擊殺。
他身上早幾天就有的巨大劍痕傷疤每到晚上噩夢驚醒後就會崩開,陣陣的刺痛讓他睡不了覺,出一身的冷汗但傷口鮮紅不滲血。
讓他那趕回來的外公除了發現他天天起來都眼袋深黑,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之外也沒了,他的異況被他自己一人埋在心裡,無人得知。
因為這裡的居室通常都是一間裏有兩張或以上的床,所以外公和他是在同一間睡房,每早也是外公幫忙換繃帶,不好意思讓外公去別的睡房。
他偷偷看過去不遠處睡著的外公,肯定了沒弄醒他後慢慢的推門出房,想著去吹一會夜風,把一身冷汗吹乾。
深夜中,小院裏能眺望眾星,而他坐在睡房門前,撫摸著傷口。
不見傷口癒合,但它摸上去只得一陣麻木感,似摸到厚厚的死皮上,只有手指上的觸感。
房裏峻沁用微弱的神識探知到子逸在門外,沒有走遠走到哪裡去,又合上眼睡回去。
他知道子逸每晚都因為噩夢驚醒,因為他那程度的修仙者能輕易的在睡夢中察覺身邊的動靜,是他在裝睡讓子逸以為沒讓他察覺而已。
這幾天吹夜風快成常態了,所以峻沁也沒多理會。
他在這短短一個月接觸就知道他那個外孫的自尊心很強,雖然自己沒那個能力幫子逸,但早找了有能力的人出手幫助,他就算多擔心也好現在還是睡覺最好。
門外子逸運轉功法,走了幾個大周天後,又張眼望上夜空。
子逸心中醞釀出一絲絲悲哀,因為他的修為退回去適然境五階。
魔氣暴走時他的修為被拔升到適然境八階,之後兩天便退回到六階,就是他第一次煉化魔石後的等級。
他曾經以為掉到六級就不會再掉,結果是他想多了。
境界的提昇會強化身體的各項機能,在曾經靈氣最濃郁的時代,適然境的每一層的肉身都會是上一級的兩倍,那時候的仙人的力量是以百石為單位,極度誇張。
雖然現在的靈氣不足以支撐修士有這種的強化,但六七級後徒手碾碎石頭也是可能的。
所以境界的退化就像奪去了子逸的生機,他現在開始出現肩膀疼,身體使不上勁等症狀,他的心臟病又重新回來了。
如果再掉下去,可能到二三階的時候就是他的死期。
所以子逸的問題其實是比峻沁想的要嚴重多了,關乎到性命,還好峻沁一開始就找上他能找到最好的人。
子逸坐在這靜靜的觀天,思考人生。
他每晚積累的哀愁在這天爆發,默默的留下男兒淚。
他自覺是個失敗人,讀書沒考上一流大學,工作上幹趕上了直播發展,卻淪為三流主播,天天打拼為得口糧,自他昏迷後也弄掉了工作,合約和醫院賠光了這幾年積蓄。
幹直播的早幾年不被父母認可鬧得關係很僵硬,就是事業初有起色就遇上昏迷一事,期間父親離世,等不到得到諒解後一家人吃上的團聚飯。
他越想越悲,自修仙後他也開始默默認同命運的存在,什麼風水等的虛幻東西他曾經不信的,如今也認為會是真實存在的。
他覺得他自己就是一副賤骨頭命,事事不順,努力得不到回報,就算是走修仙這逆天路,未踏出第一步就被老天爺一腳踢回原形。
若每個人都是天上的一顆星,自己可能就是最暗最小的宇宙塵埃,路過個恒星就會燒得灰飛煙滅。
我終不會是主角命,只配當一個沒名的路人甲,托起主角的光環,成為黯淡無光的背景。
子逸挑乾眼角的淚水,像是想明白了哭泣並無所用。
蒼天不憐人。
他想到了雅辰,明明顯顯的是小說的主角,得天獨厚,活得萬分精彩。
可能被他知道了自己身上的狀況時,他就會出現獨特的機遇能救自己一命,因為他是主角命,自己這些配角就該襯托起他。
子逸抹乾淚在苦笑,笑著自己,活得像小丑。
幾天的夜不能寐令他的精神欠佳,失去了判斷力,所以越想越偏激。
可能之後會對他此時此刻所想的深信不疑,最終便會走上歪路,再也回不來。
如今的他缺乏的是一個能引領他的人,而那個人來了,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似知道他會在這時醒來,早就在遠處靜靜的觀望著他,並沒有早早走出來。
子逸的瘋狂,除了有精神不振外還有他身上的那道魔氣作祟,也就是為何掌門戰天在一旁看著不出手的原因。
正到魔氣溢出正旺之時,再一手打壓下去,能得驚弓之鳥之效,至少在仙宗的範圍內,那魔氣自知有人能治它便不敢太出格。
見時機成熟,戰天顯露出身影,特意的放出氣息讓子逸察覺。
子逸看到那個白色的青年走來,驚得一下彈起,向他行禮。
就是上次在療傷閣時見過掌門一面,便深深的記住了他,在經歷多年系統教育後,很自然培育出行師長禮的反射。
鞠躬抱拳,彎下半身時有感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轉眼間便瞬移到另一處。
從他的居住區到步行二十多分鐘外的湖中亭,這種手段雖然不能理解,但因為是仙道大能的手段所以便輕易接受。
“無需多禮,朽受人所託,助你脫心障,要謝就去謝他們。”
“誰?”
“那兩小子,你師傅和外公。”
子逸顯得無由的低落,是覺得自己不值得別人的溺愛,或是自嘲只能得到他人的憐憫,連在一旁的戰天亦不解。
“掌門,一個不願修仙道的人,在仙道摔下來了,值得可憐嗎?”
“一個不願失敗的人,在成功路上摔下來了,值得可憐嗎。”
子逸原本低著的頭急地抬起,直視著掌門,只見他微微一笑,自己心裡糾結。
付出和收穫成正比,自己不付出那自然不得收成。
在仙道混了半月,雖然對比起深究此道數百年初得小成的人們,自己連第一步亦未走出,卻知道眾修士已無人能成就真仙。
各為向高峰攀登,到至高時才知未達天宇。
中間的路已經沒有了,到底修仙的意義何在。
“掌門,修仙的意義何在。”
“好問題……”
子逸原本做好被罵得狗血淋頭的準備,卻只聽到掌門似是讚歎地回了一句。
“朽也有一問,人生意何在?”
“……”
聽到掌門這樣說子逸便不鎮定,臉上一時驚一時平,一時憂一時亂,自然是無法回答,就算心中有答案也不能答,和活上幾千年的老人論人生不就是把「班門弄斧」四個大字紋臉上了嗎,這點臉還是要的。
“人為財富,為成家,為功名,為蒼生。為己,為人,皆有所求而行之。你無求便不為,是猶死物,心死便軀朽,定不長存。”
一嘴文言,子逸不是古代文人,這頓話下來思考得腦子都快爆炸了。
“如果你不再修煉,會想去做什麼?”
掌門看到子逸神魂恍惚,知道是這句話難倒了他,便用直白的問題問他。
他想來片刻,開口說道“去陪老媽。”
一次合眼時過半載,這半年間至親之一悄然離世,有時候也會害怕在修煉時候突然就會收到母親的噩耗。
仙者超脫,但自己還是一個凡人,做不到太上忘情,滄海桑田不為所動。
人生在追求,卻有更多化為黃沙。
沒有事業,沒有女朋友,子逸能想到的,就祇有住著老城房中的那個家。
老舊泛黃的牆,佈滿塵埃的角落,油膩難洗的灶頭,卻是在心中長存。
察覺到自己在無意識中求死的子逸,臉色發白,悄然心悸,但又肩膀一輕,心障已經看破,鬥志如死灰復燃,疲弱卻不滅。
啵……
子逸的修為突破到六級了。
他壓下心中喜悅,向掌門道謝,戰天繼續和他閒聊,未有意離開。
“世間靈氣薄弱,行仙道者終碰壁,如水往低處流,體內靈氣流逝,反哺世界,所以千年無一得道。”
“如今修仙這一行為只是為了承傳,等那一天人人皆能修煉,所以朽不會強迫你們必須終身修煉,人各有志。”
“若果你想完全放下修煉一途,便修煉到成丹吧,屆時封魔氣入內即能完全封印,衹要不觸碰便安得無恙……”
子逸聽著,掌門說的話句句金言,於是細細聆聽,銘記在心,到一段時間沒聽見掌門說話時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己被送回在居室門前。
夜風柔撫不覺寒,因為心中志火不熄,雖然在三更但子逸越來越覺得神清氣爽。
他回到床上打坐消化剛才掌門的話,得出總結,現在他要做的是修煉到成丹境,到時候便可以入世成凡,無論做什麼都好,衹要不動內丹就不會被魔氣侵蝕。
平均宗門內成丹境需要的時間是五年至十年,期望在三年內衝擊成丹吧。
好,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