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随性的双子Mr.bear

嘀……嗒……


雨。


从天空落下,冰冰凉凉的。


是雨。


滴……哒……


光。


雨停后,从树叶间射下的。


是光。


……


非常的,冷。


呼吸,在眼前凝结成可视的白雾。


空无一人,空无一人。


一夜之间,仿佛蒸发一般,我,变成了孤身一人。


没有大人,没有实验,甚至连声音,也不曾响起。


安静,耳旁明明空无一声,却刺耳的令人发狂。


从走出灰色房间算起,已经是第四次日出。

穿着黑衣的死神先生没有杀掉我。


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发现了崭新的玩偶。


「向西走,去寻找你的家人。」


死神先生如是说道。


那是如轻语般瘙痒耳廓,如蜜糖般勾人心弦的诱惑。


我曾想过,如果我能够拥有愿望的话,哪怕一次也好,想见见从未谋面的家人。


所以即便是脚踏鲜血,身着黑衣,卷起尸臭的死神先生,我也愿意去用我的灵魂拿来交换。


就这样,从死神先生那得到了画像与地图的我,开始了人生第一次的旅行。


但是,现在的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


那究竟是我向死神出卖灵魂的代价呢?还是我擅自离开房间的惩罚?


又或者单单因为我的鲁莽为自己带来了麻烦。


内脏发出阵阵悲鸣,四肢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无力。


甚至我被大人们戏谑为开花的脑子,也终于真正意义上的迎来了异常。


糖果,彩色的糖果在天空飞舞,色泽美丽的蛋糕遍布着视野的每个角落,我甚至感觉只要呼吸,就能闻到巧克力与奶油的香气。


嗯,没错。


简单的来说。


我,肚子饿了。


这对此时此刻的我来说,是绝无仅有的危机。


我吃过青紫色的树叶,我的舌头被麻痹,好久唱不出童谣。


我吃过长着圈圈的草,我的肚子很痛,痛的我满地打滚。


筋疲力尽的我坐在茂密的树下,呆呆的望着半空。


双手漫无目的的,在身旁摆动,摸索……


「?」


硬质的,规整的触感反应在手中。


那是不自然的,不符合时宜的,不该出现在此处的物体。


一本红色书皮的童谣。


「为什么,会在——」


「——!!!」

从森林中响起的,是能让地面震颤的低吼。


圆圆的巨大躯体,软乎乎的棕色毛发,赤色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这边。


啊,我有见过这种生物,那是在童话中时常出现的熊先生。

虽然他没有打着领结,也没有带着帽子,但是憨态可掬的样子与插图一般可爱。


「过来,熊先生。」


不知是不是听懂了我的话语,熊先生迫不及待的朝我冲了过来。


庞大的身体每一次踩踏地面都会引起震动,让树叶摇晃飘落。


「嘿嘿——」

面对着高举前肢,仿佛要与我拥抱的熊先生,我也开心的张开了双臂,想象着即将包裹身体的,毛茸茸的触感。


想象着,能像童话故事一般,用这股柔软的幸福,暂时冲淡我的饥饿。


「——!!!」


然后下一瞬间,熊先生的利爪,将我如同麦穗般贫弱的躯干。


切为了两段。


……


啊。


看来熊先生,不喜欢拥抱的样子。


如此想道的我,视线变得一片漆黑。







「蕾斯,左后。」


「嗯。」

想象,血液是四肢的延伸

触碰,挥动。


「!」

薄如刀片的血液将最后一群群聚的狗头人拦腰斩断,喷溅的血液在月光下闪着点点磷光。


树精的领地,哈比产卵的山谷,巨鳄栖息的河流,狗头人的聚落。

菲涅尔所谓的捷径让我们经历了大大小小数场遭遇战,以至于让我们怀疑是否走车流拥堵的大路是不是更加快捷。


「累了。」

虽然不累,但是累了……


我和卡斯的身体自不用说,在不断的回复中是不会感到疲劳的。

但如此往复的与魔物作为对手,却在不断摧残我们的精神。


无聊,我们如此想道。


就算是拥有亚人外表的哈比与狗头人,也并没有比其他魔物聪慧多少,战术单一且没有意志。

随着次数的积累,我们甚至没有受伤就结束了战斗,这让我和卡斯的干劲进一步下降。


「哦~辛苦啦!多亏了你们,饭菜完好无损。」

菲涅尔则悠闲的坐在火堆旁,烤制着简单的食物。


「……」


「喂喂,别那么看着我啦,我如果在视野不好的夜晚战斗的话,整片森林都会被我烧掉的。」


虽然听起来很扯淡,但菲涅尔说的话却是事实。


当她把拦住河流的巨鳄连同河水像看玩笑一样一同点燃的时候,我们就明白了猎人公会把委托交给菲涅尔是一个多么无奈的决定。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能到伊斯塔?」

我和卡斯也围坐到火堆旁,接过菲涅尔递来的烤串。


「嗯,根据现在的速度,再预想两场遭遇战的话,明天晚上就能到达了吧。」


「……」


看来,噩梦般的连战还要持续一天的样子。


好想死,虽然死不掉。


快速解决了并不怎么美味的晚餐,困意已经冲昏了我们并不精明的大脑。

意志最不坚定的我首先倒下,靠在卡斯的手臂上昏昏欲睡。


「守夜怎么说?看你们很困的样子,让我先来?」


「就这么办吧,我们负责后半夜。」


半梦半醒中,卡斯将我抱起,回到了马车之内。

就在全身被熟悉的温度与气味包裹的时候,我的意识得以中断。


……


我,做了一个梦。


我们很少做梦,听说睡眠质量越好的人,越不常做梦。


而埋头大睡一向是我和卡斯的长项。


梦很短,短到无法组成一个故事。


动物。


二头身,大眼睛,像布偶一样的动物,在森林中聚集在一起。


它们时而喧闹,时而肃静,时而又哀伤。


它们敲着丧钟。


它们念着悼词。


它们手持火把。


它们哀悼哭泣。


它们用盘子接取鲜血。


它们将尸体埋葬。


它们……到底在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它们的言语我无法理解。


我唯一能理解的,只有被装入棺材的,鸟儿的尸体。


娇小的,羽毛鲜亮的,美丽的小鸟。


如果还活着的话,那副喉咙一定会发出悦耳的鸣叫吧。


可怜。


好可怜的鸟儿。


诶?


我并不觉得,它有多么可怜。


但这个词汇,却从心底不自觉的浮现出来。


究竟是谁,谋害了那只可怜的小鸟呢?


究竟是谁,手持弓箭,射穿了它可怜的心脏?


让鲜红的生命,在那身羽毛上干涸。


可爱的动物法官,敲响了清脆的法槌。


木鸣声回荡在森林的每一个角落。


这代表着审判的开始。


那个穷凶极恶的『犯人』,一定会受到最为残酷的惩罚吧。


……


「蕾斯,该醒了。」


「……,嗯。」






明明白天接连遭遇,夜间却反而无人进犯,这趟旅程到底怎么回事。


「蕾斯,你那边怎么样。」


「反应,没有。」


自从掌握『巴托里』的用法之后,我们就不断的进行着练习。

威力,射程,用法,每当我们有了新的想法就会立刻尝试,以此拓展我们的能力。


这次我们尝试的是『结界』。

说是『结界』,但其实并不是魔法。

我们能够任意操控我们所接触的血液,因此我们将血液无限制的延展,经过无数的练习,最终的以将血丝延展到难以目视的程度。

将其像蛛网一般,缠绕在岩石与树木之间,将我们的魔力均匀的附着在上面。

如果有外敌触碰血丝,我们就能有所反应,将血丝结晶化,把敌人撕碎。


虽然算盘打的很好,但实际上并不如我们所愿。

其一,这很累。

全神贯注的感应数以百计的血丝对我们的精神力来说实在过于刻薄,我和蕾斯仅仅数分钟就已经满头大汗,脑中发出钝痛。


其二,也是最根本的问题,我们的魔力量不够。


「说起来,我们的魔力总量只有C来着。」

迪斯特里曾经向我们演示过结界魔法,通过在圆阵上添加额外的刻印,可以通过转化空气中的魔力,实现半永久的启动结界。

由此看来,我们的方法不仅耗神,而且没有效率。


「对看不见的敌人,有用?」


「不,如果对方愿意等上几分钟我们就没戏唱了吧。」


「遗憾。」


「从杀伤性上来说没有问题,如果我们之中一人牵制敌人的话,应该是个不错的杀招,只要是全方位的攻击,就不用考虑感应和瞄准之类细枝末节的事情。」


虽然作为牵制的一方会被血丝一起切碎就是了,但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以舍身作为前提的话,一切的战术都会变得简单。


不,说到底这能称得上是战术吗……


这么说来,就算在原本的世界我们也没怎么用到称得上是战术的计划。


偷袭,陷阱,失败的话就引爆藏好的炸药制造混乱,不要命的倾泻着仅有的子弹。

真亏我们那样都能活下来,我们一直无法事如所愿的原因,就是因为那时已经把运气用光了也说不定。


不不不,要是有那种程度的运气的话,我们的父母也就不会被杀了吧。


「嗯……」


运气这种玄乎的东西再怎么考虑也没用,该死的时候总会死的吧。


「蕾斯,又困了?」


「没有。」


看来我们都是中途醒来就没法入睡的类型。


「说起来,这里完全看不到星星啊。」


「嗯。」


天空被云层所覆盖,就连月亮……呃,这该被称为月亮吗?我们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没听过这些天体该怎么被称呼。

从外表上,白天的太阳,夜间的星月,都与地球无异,所以至今都没让我们产生太多疑问。


「卡斯。」


「……」


蕾斯手中拿着的,是我们在使用的货币,日之金,月之银,星之银。

这个世界的人又是基于什么,给这些货币命名的?


转移者。

法斯塔说过,这个世界存在于众多世界的交汇点,来自不同世界的转移者带来了不同的文化构成了现在的文明。

但将日月命名的历史,理应存在于人智初开之时,那转移者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存在了?

这个世界的构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开始好奇起来了,按照小说的套路,这种时候应该会有所谓的神明出手打断角色的思考才对,但我既没有感到头痛,思维也没有被突兀的诱导。

也就是说,这世界本身并没有神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又或者祂不相信我们进水的脑子能找到真相。


不用想,肯定是前者……不,后者的可能也不小啊。

说实话,我们对「对自己的脑子没有信心」这点十分有信心。


「嗯……」


「卡斯。」


「什么事,蕾斯?」


「想太多,会秃的。」


「能不能别突然说出这么恐怖的话,我可爱的蕾斯……」


至少用笑容告诉我是个玩笑啊。


话说脱发算是损伤吧,杰米奈的指环应该能恢复吧……


看着坐在腿上的蕾斯,我自然的扯起了她的脸颊,尽管蕾斯柔软的脸皮在我的蹂躏下反复变形,她也无动于衷的把背靠在我的胸口上。


单方面的游戏为我消磨的大量的时间,安静的夜晚也被第一缕晨光所撕裂。


天亮了。






「这样下去要下雨了吧……」


我讨厌雨天啊……又潮又冷,头发也会黏在一起,处理太麻烦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在启程之后我们又遭遇到了大量魔物的围攻。


因为快要入冬,魔物都开始积极的觅食,虽然确实有所预想,但这个频率还是比我设想的要高。

接连使用那个操纵血液能力的双子,再一次因为代价的发动,在车厢内进行着相噬。


魔物食人的场景我见过很多,但活着的人类相互啃咬蚕食我还是第一次见,更别说二人夹带着爱意与欲望纠缠在一起。


虽然我表面上不会太过惊愕,但作为人类本身的反应还是让我的胃酸翻腾。


而另一方面,看着二人陶醉的神情,我总觉得……有点羡慕?


「我是不是也该谈个恋爱什么的……」


一直在四处冒险,根本没有停下的时候。


讨伐也是单独出行,毕竟就算有同伴也会在战斗中被我误伤。


「嗯?」


马车来到山崖的转弯处,我的注意力便被山下的喊杀声所吸引。


「被魔物围攻了?」


「唔哦!」


卡斯的声音,冷不防的突然从背后传来。

看来随着次数的增加,双子互相蚕食的时间在慢慢减少,能力的代价应该不是这么容易被克服的东西才对,可见他们的适应能力相当得反常。


「那边的马车看起相当上等,是贵族之类的吗?」


「啊,马车上还印有类似家徽的东西,应该没错吧。」

贵族的马车为什么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怎么说,要不要帮帮他们?」


说实话,跟贵族扯上边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事,阶级斗争,继承纷争,尽管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事端,但不管哪个都麻烦透顶。

所以我个人倾向于直接无视,但是……


「再观察一下吧。」


「嗯。」


走出马车的双子已经走到山崖边自顾自的观望了起来。


「呃……观察是指?」


「不,故事中不是经常会有这种桥段吗?主人公拯救了被围困的公主,由此展开的英雄史诗,之类的。」


「嗯,王道剧情。」


就算你们这么跟我说也……


「还没确定是个美女啊,万一是个臃肿的大叔大妈怎么办?」


「『那就无视。』」


好过分,异口同声的说些什么呢……


啊——不行,不能用常理来判断这两个人的行为。


在眼前有人厮杀的时候。

克里弗会立刻杀死一方,然后判断要不要杀死另一方。

而这对双子多半会让两方决出胜负,然后杀死活下来的一方。


至少在思维上,应该将他们视为克里弗的同类,甚至以上的异常者。


但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还是尽快让他们尽兴然后上路吧。


「……」

屏息,凝视目标,精准的瞄准马车的顶棚。


我作为大罪职介的愤怒,无法使用过于高级的魔法。

自然也无法触及如此遥远的目标,但我的恩惠『阿耆尼』,能将我视线所及的物体变为可燃的燃料。

那我要做的事就很简单了,微量的魔力,点燃一朵零星的火花。


「轰!!!」


将视线集中于一点,被划为可燃部分的空气,仅仅为一条直线。

爆炎沿着直线,精准的炸开了马车的顶棚。


「我看看……嗯……看不清脸,从轮廓上来看还挺标致的。」

能够看见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的金发,从体态上基本可以确定是女性。

「要救的话快一点,虽然刚才的爆炸让魔物犹豫了一会,但这样下去护卫怕是要被杀光了。」


「蕾斯。」


「嗯,我左侧。」


简短的,不知所云的交流过后,迸发出魔力反应的双子如离弦之箭般一跃而起,从百米高的山崖跳了下去。


「这两个人打算直接用受身着陆吗……」


我也用魔力激活双足的魔导具,从空中缓缓落下。


这不是第一次旁观那对双子的战斗,事实上,因为旅程多在森林的缘故,主要的战斗都交给了卡斯和蕾斯。


如赤色的流星般坠落的二人,在地面掀起巨大的冲击。


无论是处于上风的魔物,还是拼死抵抗的护卫,都被一时夺走了注意力。


在所有人都短暂静止的时间内,唯二没有丝毫停滞的,是双子的动作。


双子的指环绽放出耀眼的赤光,因落地而断裂的骨骼,因冲击而破裂的内脏,在一瞬间复原。


相互对视一瞬,二人毫不留情的冲向尚未从状况中恢复的魔物。


「又是狗头人吗,从毛色和印记来看,跟之前是不同的族群。」

魔物的智力普遍很低下,即便是传说级的魔物,在没有相应传说或轶闻的情况下,也不会表现出兽类以上的智能。

但这之中存在着例外,那就是亚人种的魔物,尽管不及亚人类,但依旧能拥有与人类儿童相近的智能。

使用工具,武器,甚至制定简单的战术。


也难怪贵族的护卫如此狼狈,显然他们并没有狩猎魔物的经验。


「!」


就在我双脚刚刚落地的时候,数只狗头人已经凄惨的倒在地上。

双子的手刀贯穿它们的心脏,在濡湿的双手从伤口中抽出时,狗头人体内的血液如同被牵引一般,一滴也不剩的从体内剥离。

伴随着「吱吱」的声响,暗红色的血液覆盖在双子的手上,变为结晶的臂铠,扭断了更多狗头人的脖子。


战力的差距是压倒性的,估计不需要几分钟敌人就会被歼灭,在那之前……


「怎……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我们算是……得救了吗?」


先得处理这边吗……饶了我吧,交涉术什么的我可一丁点都没学过。


「大家,冷静下来。虽然狼狈,但也不要失去因海特家的矜持。」

就在我思考如何与他们搭话的时候,尚且稚嫩,缺少霸气的女声,在所有人耳边轻响。

那是之前在马车上见到的金发女性,只是从近处看起来,还真是意外的年轻。


外表看上去,跟卡斯他们同龄吧。


「失礼了,不知名的猎人。」

从破损的马车上走下,在我面前轻轻行礼的少女,眼神澄澈的看着我。

「我的名字是希兹,希兹·因海特,这次的搭救,真的是十分感谢。」


该说不愧是贵族大小姐吗,就算刚刚死里逃生,也能保持礼仪,更别说对着不知底细的猎人。

但就算如此,旁边的护卫也没有过度的反应,是习以为常了吗?

嗯……是我炸开了马车这件事,姑且还是保密吧……


「因海特……虽然记忆不是很明确,但我记得是伊斯塔的……」


「是,家父任伊斯塔的领主一职。」


「原来如此。」

怪不得总觉得在哪听过,是那个发布委托的领主大叔啊,长着一副贵族常有的小人嘴脸,想忘也忘不掉。

该说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请问,能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虽然现在难以报答,但在回到伊斯塔后,一定会准备相应的报酬。」


「啊——,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的目的地也是伊斯塔。我是菲涅尔,要是因海特阁下不介意和粗鲁的猎人同行的话,就让我们暂做护卫吧。」

这么说来马车被我们直接丢在上面了啊……,应该能自己跑回去吧,大概。


「没有的事,要是菲涅尔小姐乐意的话,那再好不过。」

带着白色手套的双手合在胸前,名为希兹的少女露出了笑容。


哦——,这就是能激起人保护欲的笑容吗,真亏那个大叔能生出这么纯洁的女儿。


「菲涅尔,清理完了。」


「净空。」


不知不觉间,狗头人的哀鸣也迎来了结束,歼灭了魔物的双子突然出现在身边,插入了我们的对话。


「噫!」


「……」

也是啊,正常人看见沾满肉片与血液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都会这样的吧。

可以看出希兹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源自稚嫩心灵的恐惧,依旧从她口中漏出了声音。


「卡斯,蕾斯,至少把血洗掉。」


「……,说的在理,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河流之类的。」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惨状,看来卡斯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那个,我是魔法师,虽然不擅长战斗,但创造出水的程度的话,我也能做到。」

可以看出,希兹的双腿依旧在微微颤抖,但却又在说话的同时勇敢的向前迈了一步,主动靠近了浑身染血的双子。


「那可真是帮大忙了。」


「感谢。」


「不,不管怎么说,该道谢的是我们才对。」

希兹伸出双手,湛蓝的魔法阵出现在双子的头顶,清流从上而下,清洗着二人的身体。


我也趁此跟双子说明了现状。


「也就是说我们要作为希兹的护卫,护送他们到伊斯塔?嗯……我们并不擅长保护他人,但是战斗的话没有问题。」


「异议,没有。」


双子无关痛痒的答应了下来,解下腰间装满血液的试管,一饮而下。

看来就算是他们也知道在常人面前要收敛的道理,这让我安心不少。


「打扰你们交谈十分抱歉,但卡斯阁下,希兹大人再怎么说也是因海特家的长女,在称呼时还请加上敬称,否则可能会有损希兹大人的名誉。」

同行的护卫从旁行李,小声的提醒着。


虽然是理所当然的建议,但措辞还真是卑微啊……


「没事的,雷根,有人能用名字称呼我,我也很开心。菲涅尔小姐也是,不是因海特,而是用希兹来称呼我吧。」


「OK,我是卡斯。」


「蕾斯。」


「……,既然希兹大人这么说的话。」

雷根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们就在交谈中重新开始赶路,说是交谈,实际上说话的只有我和希兹而已。

卡斯从收纳中取出不知从哪弄来的书本,而蕾斯像家猫一样懒散的趴在卡斯的腿上。

那对双子,明明自己挑起了事端,却全然不管后续。


「诶?菲涅尔小姐,接下了讨伐恶龙种的委托吗?」


「啊……嗯,姑且挑战过一次,胜算不小,所以这次带着帮手来了。」


「太好了,如果能讨伐成功的话,边防士兵们的安全也就有了保障。」

希兹开心的笑着。

「菲涅尔小姐也好,卡斯和蕾斯也好,大家明明与我年龄相近,却非常强大呢。如果我也能像你们一样战斗就好了。」


「得到强大的力量后,是想做什么呢?」


提出这个问题的,并不是我,而是埋头读书的卡斯。

尽管他在阅读中头也没抬,但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将意识转移到了这边。


「我……,是啊,我到底,想做什么呢。」

看着车窗外,希兹沉默了许久,也只能微微苦笑,放在腿上的纤细双手,轻轻攥住了裙子。


此时她到底在想什么,她经历过什么,说实话,我丝毫不感兴趣。

史诗,轶闻,悲剧,在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每一件都在时间中消逝殆尽,甚至不会给世界留下一丝划痕。


但是。


或许我,我们眼中的世界。

与他们,那对扭曲的双子眼中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


卡斯抬起了头,蕾斯轻轻摆动的双腿也停了下来。

带着某种渴望的视线,仅仅在不易察觉的一瞬间,交汇在希兹身上。


「……」


恐惧,我不喜欢用这个词语,我不喜欢任何能够削减斗志的东西。

但那时氛围让我确实的激起了一阵恶寒。


我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我更无法理解将要发生什么。


那时的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对双子的『闹剧』,会像海面上的暴风一般,将一切搅得天翻地覆。


……


「啊,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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