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跟著老師、帕拉謬導師還有個穿著禮服的人一起回到屋內，我們四個人圍著那張樸素的小圓桌坐下。

"實戰上不錯，魔力的相性很好，技術還差的遠。"老師說著。

我也明白自己的優勢來自身體能力，而不是知識或是技術。認真說起來，這樣的優勢在戰鬥上並不能起到決定性的幫助。

能力可以靠合作截長補短，魔力也可以靠藥水補充。

"帕拉謬導師，您沒有其他疑慮的話。我想，荷弭忒小姐成為碧卡露拉導師弟子一事就到此結束吧，之後會由我向魔法師團、魔法兵團兩邊進行申報。"

"拜託你了，維克。"

"導師有意願收弟子挺罕見的，我想皇帝殿下會十分高興。"

"沒被派到邊境的森林或山裡，就是躲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做研究，也不會有多少人想拜訪這樣的魔法師就是了。"老師說著。

"我就好奇，跑到這裡來的人有幾兩重，讓妳願意收她為徒。"

"妳只是因為想要弟子，但是收不到而已吧?"

帕拉謬導師只是哼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

接下來只是簡單的問了森林有沒有發生異狀，來訪的兩人就離開了。

他們臨走之前還不忘留下一筆錢，雖然不曉得物價怎麼樣，但小木盒裡裝著滿滿的銀幣。

"這是做藥水的錢嗎?"

"也不算，皇帝花錢雇用我們，除了從他國掠奪來的東西是我們的以外，在國內產出的研究資料跟中央委託的物品都是要上繳給國家的。"

"如果閒暇時做了一些魔法道具，會算是私有財產嗎?"

"要看規模...如果是運用國家的設備、資源做出大量的物品、或是大型的物品，國家就能享有部分的所有權。"

"有點複雜..."

"等妳之後去中央上學，就會學到詳細內容吧?"

"上學?"

"是阿，如果要當魔法師，就算想做做藥水也要有資格才行。"

"這樣啊...不過什麼時候要去中央?"

"等妳想去的時候再去就行，邊境多個人防守我想皇帝不會反對的。"

老師說，今後的生活也不會有甚麼改變，除了可能要多上繳一些藥水以外。

積雪退去、森林慢慢恢復生機的初春，我跟老師打算出一趟遠門，到最近的城鎮買些衣服。

大多的日用品都可以靠魔法或是手工製作，除了衣服以外。

我一直以來都穿老師的舊衣服，我對樸素的長裙加上披肩沒什麼不滿，要我挑的話應該也會選一樣的東西，但也是時候該買點自己的衣服了。

除了衣服，我們也要買些調味料、魔法道具還有。

"馬車之類的..."

"當然沒有。"

"也是呢..."

增強一直都持續著的強化魔法，我跟在老師身後在森林裡奔跑。

這條路線應該是馬哥雷姆過來時走的路，樹木稍微少一些，但還是需要常常左閃右閃，或是用長劍砍斷旁邊伸出的樹枝。

這樣的路程持續了大約半小時，我們終於脫離了森林的區域，來到了西南方的區域。

"那個要塞，就是我們要去的城鎮嗎..."

"是阿，那是德寧堡，更南邊還有一些小村子。"

"帝國中央在那些小村子的更南邊嗎?"

"恩，不過中央跟這裡的差別大概就是規模而已吧。在鄰近他國的6處安全地，都設有這樣的要塞城市。"

"安全地..."總覺得很難想像，雖然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異界訪客，但我們生活在那森林裡似乎也沒什麼問題，走出來的路上也是。

"妳大概覺得沒什麼吧?不過小屋周圍的森林，跟我們剛剛走的路都有張開多層結界，只要離開這些區域，就會遇上許多敵人了。"

"原來有結界嗎?"

"也對...因為妳從有記憶以來都活在結界的覆蓋之下，我想不會有什麼不自然的感覺。遠離這個區域之後，妳應該就會感到不同..."

"感覺的確不太一樣...呼吸起來比較自在一點，魔力的運行也比較流暢。"我驅動著魔力，試著使用創造魔法。

我們一邊聽著老師講話，一邊跟著她向南方走，但老師突然停了下來，看著我的手，我也低下頭看了看。

比起魔力光，那更像深紅的固態魔力球。我試著創造一柄劍，賦予了一如既往地元素魔法、電擊與燃燒。

但賦予完之後還殘留著大量的魔力，我再將風壓的魔法賦予上去，剩下的魔力則全部壓回劍身裡面。

試著揮動了一下，被壓回內部的多餘魔力從劍上被甩出，飛濺出的深紅色魔脫離了我的控制，有實體的魔力化成三種元素效果的混合體，順著我斬擊的路徑襲向一旁的樹木與草地。

被風壓、電擊、燃燒擊中的樹木倒了一片，草地則被刨開。

"原本還想著要讓妳明後年就去中央上學，看來要延期了。"

"...嗯?"雖然聽到老師說的話，但眼前給我的景象震撼更大。原來...我將所有的魔力全力凝聚在一起會有這麼大的破壞力...

但也只是有破壞力，終究沒有什麼技術可言，只是不斷地凝聚然後釋放而已。

"荷弭忒，妳想當魔法師還太危險了。"

"我還是可以好好控制力量的，剛剛只是不習慣沒有結界的狀態而已。"

"我說的不是別人，是對妳本身而言太危險了。妳的魔力密度很高，我想幾個小時內，那裏都會殘留著妳的魔力特徵。如果妳上場戰鬥很快就會被敵人鎖定，即便再帝國內、皇帝的眼皮底下，都不能保證沒有敵國的間諜。妳明白嗎?"

"我有威脅性又容易追蹤的意思嗎?"

"是阿，如果現在的妳全力奔跑。其他的魔法師或許追不上妳，但妳留下的"痕跡"會讓他們之後都能追蹤到妳。只要妳使用了魔法，他們正巧在周圍，馬上就能發現妳。"

看來對於魔法師而言，我就像是噴了香水還沿街到處撒的人。

"果然，我還需要多練習..."

"對了，進到城裡除非必要，不然不要使用魔法，妳的眼睛已經很吸引人了。妳的情報應該多少會有人洩漏出去，能越低調越好。"

"我知道了，老師。"

眼前的幾個守衛不斷地來回盯著我跟老師看，表情看起來十分緊張。

"我們不趕時間。"老師說著，而守衛鬆了一口氣。

"那麼，請在此稍待片刻，我們馬上進行確認。"守衛拿著老師遞出的一張金屬卡片朝著城牆內的值勤室飛奔，真的只過了一下子，裡面一個帶著臂章的人就走了出來。

"讓您久等了，導師。我們仔細確認過，沒有任何問題，再次歡迎您來到德寧堡。"

他恭敬的將金屬卡交還給老師，在他稍稍點頭致意問好後，周圍的守衛們也稍稍點了頭。

"恩，辛苦你們了。"老師收下後，拉著我往城裡走。

進到城內後，我們馬上拐進小巷，繞了幾個彎之後，從熱鬧的街上走了出來。

沿路能感覺到老師放出了幾個結界，她也用了簡單的幻影魔法控制著她們分別拐進幾條岔路，並在我們身上施加了一層幻影，改變了我們的外表。

髮色、眼睛、服裝、膚色全都換了，看起來就像不同的兩人。

老師原本健康的小麥色皮膚，跟我的白色皮膚，兩人進行了對換。我的金色長髮變成了棕色的馬尾、眼睛聽老師說是變成了黑色。

老師也將自己的黑髮變成了棕色，棕色的眼睛變成了黑色。聽老師說，也將我們的臉型做了一點改變。

而原本披著的斗篷也取下收進包包裡。

"這樣應該行了。"

"警慎的原因我知道，不過這樣用幻影魔法不會被追蹤到嗎?"

"有一定程度的魔術師都會這樣做，不是用魔法道具就是靠藥劑變化外貌。也有一些稍微會魔法的女性直接將幻影魔法當做化妝，有這樣淡淡魔法痕跡的人，待會在街上會遇到不少。"

形跡有些可疑的兩人，與其裝成一般的民眾，不如裝成平庸的魔法師更讓人信服。

在街上走著，我觀察著周圍的人們，偶而能感受到一些人身上有著淡淡的魔力。除去結界的影響，讓我對魔力這種"熟悉"的感覺十分敏銳。

雖然不到很多，但每幾分鐘就會遇到一人，全身都有魔力包覆的、只有手腳跟臉包覆著的、只有臉覆蓋著的，那些走過後留下痕跡的人殘留的量也都不同。

我們先到一家雜貨店買了一些香料後，再到二手服裝店裡買了一些長裙、外衣，之後又到另一間雜貨店買了一些香料，再換到另一間賣二手衣物的店裡看衣服。

大部分的服裝店都是賣著零碼的二手衣服，它們並沒有什麼破損，可能是富裕家庭裡因為穿不到而出售的，我想大多人的衣服也都是這樣來的。

"不喜歡?"老師問著。

"不會，我對衣服沒有甚麼挑剔。"

簡單的說著，我們買了四五套衣服跟一小袋的香料後，再次走進一個小巷。

經過幾次拐彎，來到一扇門前。

"這是一間魔法道具的店，從正門進去太醒目了。等等你都不要說話，有甚麼事等出來在說。"

"好的。"老師確認完後，輕輕的敲了敲門。

"誰?"門上的一個木板掀開，裡面的人只露出眼睛，透過隙縫看著我們。

"從森林來的，有多帶一個人。"老師說著，那人將木板蓋了回去。

不久後門被打開來，裡面的人十分高大，幾乎擋住了整個門口。

"請進。"他用低沉的聲音說著，讓出了一條路。

進到店裡後只有一個樓梯，我們緩緩走上二樓後又是一個樓梯，直到三樓我們才真正地看到了店裡的商品。

三樓的布置十分豪華，兩側有著幾幅畫，畫下方的櫃子也雕刻著花朵或是動物。

幾件以魔法製造的工藝品被展示在中央的玻璃櫃裡，一隻黃金與銀製的身體，鑲著藍寶石眼睛的小鳥正在一個小籠子內動著。鳥形的哥雷姆。

一把有魔力晶球插槽的長劍，上面雕刻著複雜的魔法。除此之外還有許多有著插槽的首飾，多半都是魔法道具，而且都與那著栩栩如生的鳥一樣，製作的十分精美。

我想，一二樓應該是對外營業，而三樓是特別的客人在用的吧?

"稀客，歡迎!這次需要甚麼些?"

"儲存魔力的晶球，全身姿態幻化的飾品，還有辨別惡魔的護符。"

"都要最高級的對吧?"

"對。"老師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那人對剛剛高大的男人點了一下頭後，他便開始從周圍的櫃子裡拿出一些飾品跟小道具。

我們則跟他對坐在一旁的沙發。

"這位是您新收的弟子嗎?"眼前的男人帶著笑容問著。

"任你想像。"老師並不打算回答他，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我還想繼續做生意，就當作沒看到好了。"看起來是店主的人輕輕的笑了幾聲，看來他十分清楚著，頂端的魔法師們都不喜歡透漏任何自己的情報。

"我不知道預兆微風說了甚麼，但還是給你個忠告...她之後會比我們強的多，在你的立場上，更謹慎一點沒有壞處。"老師說完，手指輕輕的指向自己的脖子。

"碧卡露拉導師，帕拉謬導師說您收了一個很有前途的弟子，這讓我十分驚喜。雖然不知道那位弟子是誰，但這次就讓我送上一些小禮向您祝賀吧。還有，謝謝您的掛心，我會多留意的。"

店主說著，走到一旁的抽屜拿出一張金屬製的小卡。

"雖然導師您應該知道...這是能保存、抵禦詛咒並轉移的道具，俗稱免罪符，因為詛咒的效力有強有弱，如果出現小裂紋就代表這個道具要壞了，在下次收納或放出詛咒後就會完全失去效果。"

店主將一張有著盾牌圖案的古銅色金屬交給老師。

不久後，高大的男人也將她拿過來的物品分成三堆擺在桌上。

老師拿起了幾隻水晶短仗，大概只比筆在長一些。

"這幾隻魔力的容量是我們店內最高的了，最近入手了新式的金屬加工機跟水晶切割機，每一層跟裡面的黃金魔法陣比以往細了不少。"

老師看著短仗，水晶圓柱其實是許多非常薄的水晶片堆疊而成的，每片之間都夾著黃金薄片。

最後選中的是一把，用簍空的金屬圓柱將水晶片固定的短仗。老師將它放在旁邊鋪著布的托盤，那個高大的人便將其它的短仗全部收回一旁的櫃子裡。

"化身飾品店內還有其他的款式，這些是比較熱銷的。有裝填魔力水晶的款式，您有需要嗎?"

"不必，直接供應魔力的就可以。"老師看了看，再次挑了一個以金屬為主、淚滴造型的項鍊墜子。

"護符的研究，最近有了新的突破，加上更精密的加工技術。成果就是這個。"

店主拿出一個用來展示的配飾，十分薄、大約三隻手指寬的圓形金屬片，上面的凹朝塗著深褐色的顏料，幾個金屬片的正反面都畫著不同的圖騰，全部疊在一起後放進一個金屬小盒，厚度不超過兩指寬。

"可以穿過腰帶，也可以綁在身上。小盒裡的金屬片，可以抽換成針對不同體系的惡魔。"

老師曾經說過，惡魔有分體系，附身在生物上的、附著在物品上的、招喚後可以暫時保持實體的、招喚後保持幽靈姿態的，最強大的是有屬於自己真實肉體的。

最後一種完全就是人類，十分難發現，他們除了戰鬥力強、十分聰明外，也善於偽裝、抹去蹤跡、躲藏。

"化身形的惡魔，如果等級較低可以偵測得出來，他們靠近時會讓有魔力通過的金屬片震動，提醒配戴者。"

"恩...是誰的研究成果?"

"魔法師團的惡魔對策部門，新型的護符需要化身形惡魔的血才能製作，產量並不多，這些算是皇帝殿下恩賜的吧。"店主指著金屬片上的凹槽，看來是用惡魔的血製成的魔法顏料。

"就這些吧。"

"好的，謝謝您今天來到小店賞光。"

店主笑著，那高大的人將托盤上的商品整齊的放在小木盒中在用包巾裹好，白色的包巾上有著兩個紅點，跟一個黑點，包巾中央的結正好變成兔子的耳朵。

"這個是..."

"是店員的小心思。"店主說著，正在收拾茶具的男人停下手邊的工作，向我們點了一下頭後繼續忙著自己的事。

人不可貌相，大概就是再說這樣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