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號外!號外!"

"首戰告捷!我主力軍已突破培茲卡波隆要塞!"

坐在駛向王城的公車上，一經過市場，就聽到了分送報紙的人喊著。

公車司機聽到後，也馬上轉動一旁的旋紐，將頻道從撥放著輕快音樂的電台轉到了播報新聞的頻道。

最近，公國開始出現了廣播電台、報紙這種東西，聽老師說，它們大多的收入來自一種叫"廣告"的東西。

在我的理解...大概就是幫忙發送傳單，只是同時附帶一些有用的資訊?

""太太，你還以為鹽很貴?我國現在已經是臨海國家了!...鳳凰牌調味食鹽!一罐只要2銅幣!鳳凰牌香料!讓一如既往地餐點更有味道!...""

最先開始"廣告"的，大都是些不怎麼需要推廣的商會，本國為首的有...菲尼克斯家旗下的鳳凰商會、芬里爾家族新辦的陸路商會、還有眾多小商會一起組建的聯盟商會。

其他勢力的話，幾天前新辦的風車商會，據說是蘭登克爾王家在背後提供資金，不過這也跟老師她們談好的一樣，希望貴族能從無根據的特權，轉向依靠"社會貢獻"這種實質依據而取得的特權。

""接下來是早晨新聞的延伸，大家最關心的除了物價會不會因戰事又起而飆漲，另一點自然就是戰爭本身了，對於這一點，負責進出口交易的羅登議員有甚麼看法?""

""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各大進出口商的金流並沒有明顯的調往產地掃貨，而且，向培茲卡開戰以遏止其不斷騷擾國境這件事，中央與地方早有一定程度的共識。""

""果然中央議會遲遲不同意也不否決開戰，是為了以最好的狀態上場嗎?關於這點，塔米議員，妳在地方議會上長期主張開戰，而戰前準備的部分一直是中央派推遲的理由，實際上又是怎麼樣?妳又怎麼看?是不是公爵大人的態度影響了中央議會遲遲不敢鬆口?""

""這要分成幾點，首先，戰爭不是兒戲，說打就打是不切實際的。實質上，中央也一直都在加緊步調備戰，所以才能在短短幾小時內派出中央軍出擊，同時調派地方軍到各地的戰略要地駐防。""

""妳的意思是，公爵大人與中央議會早有開戰的意思?""

""主持人，我想公爵大人的目標並不難理解，她一直都表明自己希望建立富強、進步、穩定、公平、公開的國家，像現在我們這樣，在電台議論中央就是最大的證明，十多年前誰能想到有這一天?而最大的阻礙，或是該稱對手，自然是不斷試探騷擾的培茲卡王家，這類在權利義務上不公平，統治者的裙帶關係也不公開的國家。""

""並不是培茲卡王國，而是王家?""

""我不覺得會有哪個頭腦清醒的人，自願進到有大型魔法覆蓋的死亡森林裡，培茲卡的貴族怎麼想的...其實也不重要，不論是王家授意，或是王家默許，對我們來說差別也不大。""

""除了一戰，已經沒甚麼好說的了?""

""我認為正是如此，對方將平民推上前線，自己卻等著享受好處，與我國推行的方針、理念從根本上就不一致，遲早會有衝突。""

""不過我國以先進國家自居，卻選擇夜襲開戰，在外交上不會遭人非議嗎?更何況，前天傍晚還是以"暫時接管帝國，鎮壓國內叛亂的貴族"出兵，一覺起來我們才發現，軍隊不是往皇城去，而是一路殺向培茲卡王國。該說是公爵與中央送出來的驚喜"大禮"嗎?""

""先說突襲這點，我覺得很符合公爵大人的個性。在現在這個時間點，公爵有著"特權"加持，向培茲卡開戰，在法理情上都站得住腳的。""

""受到對方侵擾、自己握有合法的兵權、同時有大半的民意支持，那麼對外又怎麼說呢?""

""就我所知，前天就已經簽訂了合併條約，照慣例應該會在下午宣布。""

""...是指與帝國再次合併回去嗎?還是與菲尼克斯、芬里爾?與這兩大家族合併的事，最近的討論度也十分高。"

""據我得到的消息，是與蘭登克爾公國、萊雅王國合併，當然細節的部份還要商議，但我已經收到取消關稅改為"貨物稅"的相關通知了，多半這些公文老早就準備好了，只是在等適當的時機罷了。"男性的聲音說著，應該是羅登議員吧。

""等等，等等!所以我們已經跟蘭登克爾還有萊雅合併了?""

""就條約上的實質面看，是的。以現在的局勢，他們多半不會、也不能中途退出了，算是被公爵大人一鼓作氣直接拉下水了。""

廣播裡的事，與其說是新聞，不如說慢了幾拍。

開戰是在前天傍晚，軍隊在昨天清晨時就已經完全壓制波隆要塞，傍晚便在更北方的高地攻佔了另一座小城，在那邊建設了駐防基地。

以時間來看，現在這個時間，他們大概正跟想要奪回領土的培茲卡王國正規軍交戰，夜晚他們是沒機會的，大概會選在清晨時拂曉出擊，做一次試探，等中午時退回自己的防線內，考慮怎麼突破吧。

進到王城後，在衛兵的帶領下，我來到了城堡的四樓。

這裡架設了大量的無線電，是忒彌斯公國的軍事指揮要地，一踏進房裡，就聽到許多人的交談聲。

"第三隊匯報，北方11號高地，敵使用改裝後"金屬獵人"嘗試突破，我軍野戰步兵隊輕微戰損。裝甲部隊開火4發，敵載具遭擊毀。"

"第四隊匯報，西方6號河岸，敵小規模步兵突擊，機槍齊射，敵潰退。"

"中央隊匯報，觀測到北方丘陵區域收到來源不明的遠距火炮、魔法攻擊，請問是否要派遣"攻城錘"推進探探虛實?"

負責接聽無線電的軍官們雖然受過訓練，但對於這樣的大場面多半還是第一次遇到，不難看出大家緊張的神情。

在們的指揮下，負責即時更新資訊的人們拿著推桿，不斷的將地圖上的旗子放到指定的位置上，或是在黑板上更新資訊。

"要派出天眼直接看嗎?"一名帶著眼鏡的中年軍官說著。

"我是覺得...還有點早..."一個年輕軍官則不太同意，值得注意的是，他的身上有著明顯的魔力，多半是魔法師出身的。

"不過，盡早讓對方折服，我方的損失也會更少。"另一個年輕軍官，則是站在資源面上做考量。

"是伊登小姐阿，公爵大人沒跟您一起嗎?"中年軍官問著我，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但他們幾乎都認得我。

"恩，我自己先過來了，老師要我在這裡等她。"

"嗯...伊登小姐，就妳來看，妳覺得要派出天眼嗎?"那名軍官問著我，似乎自己也沒有拿定主意，我想，長期都在"共識決"的環境裡工作，自然不想在有人明確反對的狀況下強行實行。

聽到他的話後，我走到了地圖桌前，幾人也圍了上來。

"對了，天眼是甚麼?是可以看得很遠的設備?"

"差不多就是這樣，只是它十分脆弱，也沒有甚麼攻擊能力。"

"這種東西...真能派地上用場嗎?被襲擊的話就沒了對吧?"

"是，但它有著很好的機動優勢，可以侵入對方的防線裡偵查也能安全的回來。"中年軍官說明著，但似乎不想提供更多的細節。要我猜的話，若不是有很好的隱藏、偽裝能力，就是速度很快吧?

"不過，現在的戰況看起來挺好的，對方嘗試很多種方式進攻都沒成功。"有被擊毀的載具，也有導師帶領的魔法兵隊伍，想從側翼進攻結果被火炮全滅，甚至連在活體生物身上綁炸彈、施加詛咒這種方式都試過了。

我想...他們應該拿不出更好的計策了，除了從未知方向發出的炮擊，對方似乎沒有打算一口氣發動決戰。

"你們覺得，那個未知的火炮可能會打到陣地裡?"

"其實，更多的是想測試天眼在實戰中的表現，操練中他有逆轉戰局的能力，只是，還需要有更實際的案例，才有辦法讓財政議員們答應撥款來大力發展這方面的技術。"

以軍力跟影響力而言，忒彌斯公國說是第二，沒有人會說是第一。但在實際上，現在的問題是沒有錢，並不是指貧窮，而是沒有更多的"錢幣"。

聽老師說，雖然國庫裡有著大量的銅、銀、金，但到底該發行多大的貨幣量，大家都沒有個底。

現在的帝國沒辦法鑄幣，那些被宣告叛亂的貴族鑄出來的通貨沒有人敢用，他們也放棄鑄幣，而各國商人們在整併前其實就都使用帝國的通貨...也就是老師說的，我國握有著鑄造"強勢貨幣"的權威，但卻沒有足夠的能力管制通貨的流動。

不敢鑄幣，怕現在的讓經濟體制崩潰，但又需要鑄幣，不然通貨的價值在市場上會開始變高，更何況目前唯一有足夠"信用"來鑄幣的公國正發動新一波的對內、對外戰爭，通貨漲價的情形可能會雪上加霜。

"就算打贏，周邊國家的經濟可能也會被囤積貨幣的商人們拖垮，所以需要盡快分出勝負。這算是之前沒想過的情況呢...作為大國還真是不容易。"一邊要維持在周邊剛建立的新秩序，一邊又要對付衝擊這個秩序的舊時代王族，難怪老師不想獨攬大權，把事情全都分出去了。

"所以，伊登小姐站在經濟的角度上，也認為應該派出天眼嗎?"中年軍官說著。

"我認為應該像老師說的，盡快分出勝負，取得土地跟威信，但要用甚麼方式，有很多討論空間。"差點就掉進他的陷阱裡，被他抓去自己的那邊了。

"在我來看，請公爵大人出戰也是選擇之一，只是公爵大人一旦出戰，帝國貴族可能就會打過來了，畢竟，這樣的情況下，我軍能行動的強大戰力有三分之二都離開了。"帶眼睛的軍官說著，其他人也十分同意。

當然，即使老師不在，單靠米緹爾姐姐也能守住，只是這樣等於把最大的底牌攤在陽光下，所以老師應該也不會這麼做。

"派出天眼。"隨著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一個熟悉的聲音說著。

"明尼特局長，就算要派出，您又獲得授權了嗎?"

"這裡，議會剛剛同意了，路線也決定好了。"明尼特說著，將文件放到了一旁的小桌上。

在大家圍上去看的時候，明尼特接過了一台無線電的話筒...

"呼號HQ00，這裡是中央指揮部，請回報當前進度。"

""這裡是HQ00，位置在敵後方防線，西南西方5公里處，拋出的實驗體，查理已經讓敵據點陷入混亂，正準備清掃。""

"請詳細報告。"

""是...啾啾們已經癱瘓了大半的敵軍設施，查理則是將大多敵軍都殲滅了，剩下的實驗只剩下軟糖三號了。""從無線電裡，我們聽到了幾個奇怪的名字。

"暫停實驗並將未使用的實驗體帶回，以燒夷彈清理戰場，並將查理關閉，我方要派出天眼，呼號S00至S04，待會請根據他們的指引進行砲擊。"

""了解。""

明尼特掛斷了話筒後，隨即對另一邊的話筒說了句"呼號S00至S04，即刻出動"不久後，一個巨大的影子從遠方的海岸線凌空而起。

許多人看著窗外景象，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麼大的東西，真的能飛上天空嗎?

"那個是...甚麼..."我不自覺的問出聲。

"天眼，木製的偵查用飛行器，當然，帶幾個晶球對地面發動"短劍"魔法實行砲擊也能辦到。"明尼特說著。

"用那個就能讓對方投降嗎?"

"有五個在自軍天空上盤旋的魔法師，我想正常人的思維是不會想再繼續打下去的。"

"如果他們不投降呢?"我問著。

"把培茲卡王城炸了便是。"

"沒關係嗎?"

"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王位繼承人了，即使王家血脈斷絕，也會有人自稱自己祖宗十八代某一個人跟王族有點姻親關係。就算只是個提鞋的，只要都沒有人出聲，他也會說自己受到先王賞識、再先王身邊工作深得他的教誨，以此爭取登上王位的機會，這就是王權國家的辦事方式。"

雖然這個例子極端了點，但也確實沒錯...為了王位爭得你死我活，就算沒有子嗣，兄弟姊妹，叔叔大伯也都能爭成一片。

都沒有姻親，那附庸領主們也能自己爭出一片天來。

看著飛像北方的五個影子，我打從心裡覺得，公國用共識決真的好多了，即使現在老師人不在，公國裡的人們也能有效率的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