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皇陛下與公主殿下1


在寬廣而又筆直的長廊,舖著有金絲邊的鮮紅地毯。


明明是陽光明媚的白天,卻因為窗口設計不良,導致採光不好;但這樣散佈陰影的地方,使得灰色石磚顯得古老莊嚴許多。


開放式大窗口沒有窗簾以及玻璃遮掩,一些陽光照射進來,一把銳利至極的刀子般,切開了灰濛濛的陰影。


陽光打在一位高貴的婦女身上。


她穿著雪白的禮服,領口和羊腿袖子繡有蕾絲。禮服非常性感的勾勒出婦人碩大的胸部,馬甲緊緊貼住身子,展現出苗條腰間。長裙被骨架撐的蓬鬆,蓋住婦人的小腿,倒是高根鞋能依稀看見。


這位婦人臉蛋白皙,充斥健康的血色。盤起來的粉髮上,有一頂鑲金戴銀的大紅色王冠,模樣神聖高貴無比。


婦人踩著高跟鞋喀噠、喀噠的,挺直細緻的腰間,走在看似無邊際的長廊上。


在這只有腳步聲迴盪的走廊,原本有著節奏的響聲,像是遇見了合聲混亂的鼓點,碰噠碰噠哐噹,摧毀了美妙的秩序。


原來,是一名身著黑色禮服的高挑男子,身後跟隨著四位女僕;他們向著這位高貴的婦人奔跑而來。


人們氣喘吁吁的,追上了優雅的婦人身邊。


儘管婦人走的不快,但黑衣的男子像是吃了苦頭一般的臉兒有些狼狽。他首先向婦人行禮,隨後開口說話。


「尊敬的女皇陛下,祝您的龍體安康。」


在那黑衣男子身後的女僕們也紛紛行禮,並向女皇陛下道聲祝福。


他們口中的女皇,正是眼前這位高貴無比的婦人,利比利亞帝國的第二十三代皇女,黛安娜•塔耶雷夫•克爾舒欽基!


戴安娜女皇停下腳步,轉過身子看著後方的黑衣男。


「阿弗雷德宮相,瞧你累得像隻趕完羊群的牧羊犬,氣喘吁吁的,在牧羊人面前搖著尾巴!」


女皇開了金口,調戲身後的宮廷總管,忠誠的阿弗雷德宮相。


「女皇陛下,您就別再戲弄我了。要不是陛下愛國心切,耽誤不得國事,每天早起的良好習慣,總是在按規矩的傭人前來服侍之前,把僕人們甩的遠遠的,我們也不置於在陛下面前露出如此醜態。」


阿弗雷德一臉無奈的,用奉承的方式暗示陛下遵守古老的規矩。


然而陛下雖然讀懂了暗話,卻沒有要遵守的意思。


畢竟,這樣的規矩既繁雜又不現代,有些老掉牙的規矩看來荒唐無比。舉個例子:接見外賓,陛下要在約好的時間點遲到十分鐘,這樣能讓高傲的外國使者,認清楚自己跟帝國統治者的身份差距……


還有,當女皇在大庭廣眾之下犯錯時 ,宮廷小丑要擺出極為不雅的姿勢,羞辱皇家牧場的母牛,以轉移焦點……


除此之外,還有數不清的荒唐條令。在黛安娜看來,遲到反而是最無禮的舉動,以及為自己的醜態開脫,完全是誣陷別人。


而阿弗雷德所抗議的,也是最無用繁雜的禮節。


先祖基於宗教信仰,認為每個早晨都是神聖的,是太陽神賜與人類的無上珍寶,有必要舉行一個浪費時間又花錢的儀式。儀式名叫「阿斯塔」,流程的最開始,陛下要被賦予公雞般使命的僕從叫醒。陛下必須穿著打扮得體,前往祭堂舉行祈福,尋求一天的好運。接下來,要依序到拉福德殿、卡斯卡德殿、查里殿、索多蘭殿還有瓦夫斯殿進行膜拜,最後還要向樞機主教跪拜,以彰顯陛下對神明和教皇的忠誠。


向樞機主教下跪!?


這簡直是黛安娜所不能容忍的,所以至從陛下登基以來,從未舉行過阿斯塔。


儘管這些稀奇的多餘禮節是家族傳統,也包含克爾舒欽基王朝治下的通用宮廷禮儀,然而相信任誰都會覺得這只是在做無用之功而已。


不過,阿弗雷德是個例外。


教條主義的阿弗雷德宮相,每天都要向女皇陛下諫言一番,認為有必要維護克爾舒欽基王朝優良的傳統。


「阿弗雷德卿,你跟著皇室多年了,也知道我不是那麼注重禮節的人。另外,我不是說過嗎?不需要像是狗兒對著主人那般,吐著舌頭哈氣。你我也算是老友了,普通說話就行了。」


「那可不行!」


阿弗雷德首先做出反對,出於宮廷禮節,也是對主君的尊敬。主僕關係在宮廷是必須要被區分開來的。況且,守護傳統禮節的阿弗雷德認為,禮節能讓人保持操守,以不置於變得墮落,如同野蠻人混亂的道德倫理。


然而女皇陛下卻露出不滿的眼神,顯然她已經受夠宮廷緊迫的氣氛。


你瞧,主人都這麼說了,僕人的,還能不給面子嗎?


於是阿弗雷德沒兩下放棄了優良的傳統,用較輕鬆的口吻向女皇陛下說話。


「那麼,我是可以輕鬆的向陛下說話。不過妳待會在眾臣面前,可要注意應該要有的禮節,以免……」


「好了,阿弗雷德,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說話變的勤快的阿弗雷德,那媽媽式碎念的功夫大幅度的提升。黛安娜一個字也聽不下去,扔下了阿弗雷德留在原地碎念,而自己只管遠離這個舌頭靈巧的碎念機器。


之後,走在前方的黛安娜女皇領著僕人,來到了一處廳堂門前。


沒有武器的衛兵在門的兩邊站崗,有一個戴有羽毛帽子的喇叭手,瞧見了尊貴的女皇陛下。


衛兵和喇叭手深深的一鞠躬,在黛安娜女皇的示意下早會就要開始了。


這是一間富麗堂皇的議事廳,皇帝與內閣還有武官都是在此處進行早會。


議事廳,有著金邊的紅地毯筆直的,在中央將朝臣切成了兩排。地毯延伸至一處高臺,高臺上,是鑲有寶石的黃金寶座。


廳堂之上吊掛三座碩大的水晶吊燈,超過三百根蠟燭,懸在空中閃爍著燭火。


挑高的窮頂貼著金箔,正中央還有一幅聖像畫,由偉大的畫師卡契米所繪。


兩旁的石柱撐起窮頂,上頭掛著輔助照明的火炬。再過去外圍的牆邊,一座又一座的落地窗,照進了絢麗的太陽。絲綢製的紅窗簾被綁起,可以看的到宮殿外富饒的城區。


衛兵推開大門,喇叭手就站在大門前吹奏一段響亮的號聲。


「利比利亞帝國的女皇,克爾舒欽基王朝的榮耀!帝國的守護者,三軍最高統帥,帝國法律詮釋委員會主席,最高行政監督人!克爾舒欽基女皇陛下駕到!」


門外的喇叭手吹奏完後,喊了一段花俏又意味深長的頭銜。


聽完叫喚,石柱旁待命的樂隊,敲響軍鼓,吹奏著喇叭和笛子,魯特琴手也撥動著琴弦。


國歌響起,朝臣們站的無比筆直。歌聲浩蕩,即便是沙啞的嗓子也唱的宏亮。


「克爾舒欽基的火焰,先烈的墳墓中升起;塔耶雷夫號角吹響,撼動山巒之間。」


黛安娜女皇就在國歌奏響下,緩慢典雅的輕邁步伐。眼神堅定的直視前方高臺上的寶座。


「勝利女神捎來五顆星火,正義、公平、強悍、堅韌、博愛;帝國的福音與王朝的代名詞。」


眾目睽睽,女皇沒有流露任何膽怯的神情。人們注視著那雙如同玉石片精雕細琢的耳朵,唱著國歌的嘴並沒有停下來。


身後的女僕向石柱旁退下,留下一位年輕的僕從,攙扶女皇走上台階。阿弗雷德就在臺下,靜靜的瞻仰黛安娜女皇。


女皇坐在寶座上,聆聽眾臣歌唱那神聖國歌莊嚴威武的歌詞,她並沒有搶先說話,而是閉著眼睛等待著。


國歌的歌詞像是吟遊詩人會歌唱的詞句,只是更加尊貴威武。它講述的,是有關於建國之初的克爾舒欽基家族,還有塔耶雷夫家族,在獨立戰爭中,與諸位偉大的開國先人並肩作戰的故事。


雖然是古老的往事,而那些人的軀體也已經化為塵埃;但是前人所一手創造的國家,如今成了偉大的帝國!


他們的靈魂已經在安樂的天堂,而他們的精神,將流傳給後世。


「……歌頌繁榮時光,讚美吾皇!」


歌聲悄然落下,阿弗雷德宮相抓住時機,他大喊道:「為女皇陛下歡呼!」


「萬歲!萬歲!萬歲!」


眾臣門唱完國歌,依舊底氣十足的高聲大喊,萬歲!我的女皇陛下!


黛安娜就這麼坐在高臺寶座上,她睜開了明亮的雙眸,環視底下的眾臣。


在這上百隻眼睛之中,有著銳利如鷹的眼睛,也有疲乏的眼神,他們的眼窩被黑眼圈包覆著。有碩大到突出的,也有凹進去的眼眸子。


當然,有正人君子,也有鼠輩之流。


即便朝廷不乏忠誠,然而各色人格卻混雜在同一處,唉,說這些有什麼用呢?


「諸位大臣早安,朕日復一日的勉勵你們,要你們全心全意的為帝國服務,總有一天能得到豐厚的報賞。不過,帝國優先!我們可得先仔細的審視,發生在帝國境內與境外的大小事物。」


在早會,諸位大臣將對女皇進行彙報,所有的問題都可以在此時提出。大臣門會共同商議出可行方案,並最終由女皇決定是否執行事項。同時還會利用早會的時間,收集負責人提供的資訊,以進行績效審查。


黛安娜示意阿弗雷德,作為宮相的要協助女皇陛下主持早會。雖然說是協助,早會的司儀其實就是宮相本人。於是,阿弗雷德熟練的,按慣例念出名子。


「第一位,財政部大臣,阿茫德爵士,請上前!」


人群之中,前排的小矮個兒,中年瘦小的軀體,頂著地中海頭,一些鬍渣掛在嘴緣。他走上前正對陛下的台階下方,阿茫德爵士單膝下跪。


「免禮,阿茫德爵士。」


「謝謝女皇陛下。」


爵士拍拍雙手站了起來,廷直腰板,微笑的嘴勾起一道彎月。


阿弗雷德一值很不喜歡這個守財奴,雖然兩人之間沒有什麼過節。說不上是看不順眼,只是以看人的眼光來說,爵士無形的留下了小人的印象。除了宮相之外,也有其他機敏的官員們,打心底討厭著爵士。


儘管爵士不討人喜歡,但不得不說財政管得很有一套,所有舞弊以及不利國家的政策,全都逃不過如同狗鼻子敏銳的眼睛。


他會仔細的審查每一筆財政支出(至少是財政部認為他應該知道的),並且追溯終端收款人。對於一個資本家或存粹商人來說,無關的事不要過問;但對於財政大臣來說,他有必要對女皇負責。


這些特質,人們會說他為人正值。然而像阿弗雷德這樣老練的政治家,卻能嗅到一些狼子野心。


「女皇陛下,我等財政部可說是一帆風順!在您英明的治國方針下,公務員不懈努力,當然還少不了我高明的手腕。哦!我偉大的帝國有福了!」


「切,多戲!」


不滿的聲音從人群傳來,這熟悉的聲音老官員可認得,是來自阿爾朋森爵士,他對阿茫德爵士的敵意並不是什麼秘密。


阿茫德對於這位老仇敵的譏諷沒有回應,依舊是微笑著掛著鬍渣的臉。


「哦!女皇陛下,若是不信,可瞧這份報告!」


爵士從褲腰帶粗魯的抽出一份羊皮卷軸,這卷軸有些皺巴巴的,都是擠壓在腰間的緣故。


「女皇陛下,我看,還是我唸給您聽吧!」


爵士張開了卷軸,噗的一聲落在地上。那羊皮卷軸刷刷的向後滾動,穿越了爵士的胯下,並再次穿梭後方的朝臣兩條腿之間。最後,卷軸停在最後方,一個穿長裙不著內褲的。


「首先是行政人員再重編,透過這個方法,我們已經有效的縮減公務人員數量,從原本3萬8千人,縮減至3萬6千人!這是非常大的進步,意味著更少的人員能做相同多的事,財政支出人事費項目,因此減少百分之二!」


在場的官員大多是內心三條線。所為再重編並不是裁員,而是將A區的人員挪到B區,這樣一來,A區的人事費確實是少了,但是B區的人事支出變多了!


雖然不知道財政部把人挪到哪兒,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國家要養的公務員依舊不變。


老臣個個是心照不宣,而沒有經驗的年輕官員,則是打心底佩服財政部,成功的減少支出,為帝國省下一大筆白花花的銀子。


阿弗雷德雖然也是出任官職,但負責的是宮廷政務。他並沒有出任過國家公職,倒像是皇家領的代理領主。在朝庭之中打滾,多少是懂點官場的爾虞我詐,但是他並沒有異意識到,阿茫德爵士政策背後的涵義。說到底,不是同路人,不知其心向。


黛安娜女皇說是把持政務,其實也是放手然朝臣們去做而已。女皇的職務與其說是領導,更像是扔個未來規劃書給底下的人,並且調節朝廷內的派系,以維持秩序。


簡單的說,女皇只是統治而已。


那麼,是既統也治,還是統而不治呢?


這就眾說紛紜了。


「咳!」


阿茫德爵士一聲咳嗽,咳老痰下肚。喉嚨舒服了些,接著繼續他的彙報。


「第二項,鑄幣廠模具更新已經完成,所有貨幣金屬標準含量得到了保證!工程如期之內完成,貨幣重鑄工作近日可以展開!」


阿弗雷德宮相和黛安娜女皇,聽到阿茫德爵士的話後,頓時眼睛一亮!


要是真得如爵士所言的話,就能解決近年外國對利比利亞帝國貨幣,需求下降的問題。


要說貨幣,我們必須認識貨幣的發展。在遠古時代,我們的祖先都是物物交易的。據說在北方,人們是用曬乾的飛魚當作貨幣交易,而在南方,有人用貝殼也有人用皮草。


當我們的工業上升到一個層次,祖先們開始使用金屬貨幣交易。黃銅一定重量可以交換一頭鹿,相同的,白銀黃金也是,達到某種重量之後,便可以交換一頭鹿。


有些投機取巧的壞傢伙,會在貴金屬裡面摻和一些便宜金屬。如果我們都認同,一頭鹿需要一盎司的白銀才能交換。那麼,接受了不純的白銀錠顯然是吃了虧。


要辨識金屬純度豈是容易的事?


黃金雖然可以靠肉眼辨識,甚至透過聽覺來辨識真偽,但在怎麼說都不會比儀器準確。更別說,有些金屬需要特殊藥劑才能分解。


人們需要一種輕易辨識真偽的方法,以杜絕受騙造成的損失。基於這樣的理由,官方戳印就誕生了!


官方戳印,由人們認同的國家或組織的官方戳印,來驗證金屬貨幣的真偽,以及是否含有標準成色。鑄幣廠的人,會在鑄造好的貨幣,或單純的鐵錠上,可以是一個面,也可以是全方面都蓋上這樣的印章。戳印刻有某種圖案,以證明這種貨幣是經過官方認證的,可以安全交易的貨幣。


人們賦予了官方信任,而官方賦予貨幣信任,所以人民也信任官方認可的貨幣。


需要注意,這樣的信任並不是用信用去交易,他只是賦予了貨幣可以安全交易的一種手段而已,而不是讓人透過擔保去進行交易。


然而貨幣是真的保有標準重量的嗎?


顯然不是,因為它可是金屬,金屬是會磨損的。它一離開鑄幣廠的那一刻,儘管是標準重量的白銀,但時間久了,它可能或被刮到或被磨到。那麼,既使蓋了戳印,它也不可能有原來的標準重量。


一頭鹿要價一盎司的白銀,有人要拿磨損的,連戳印都變得光滑的白銀來跟你換,你會接受交易嗎?


很顯然,眼睛和腦袋沒有問題的,都看的出來這個貨幣被嚴重磨損,它絕對沒有達到標準的一盎司白銀。


要是接受了,那就是濺價賣出。因為一頭一盎司白銀的鹿,只換來不足一盎司的白銀。


近年來,利比亞利亞帝國的金屬貨幣,磨損的是越來越嚴重,市面上流通的幾乎完好的貨幣已經不存在。


磨損嚴重的貨幣,既使蓋有帝國戳印,外國的商人是越來越不敢接受。情況已經到了影響貿易的程度,貨幣重鑄已經迫在眉睫。


好在,就在去年年初,帝國特別撥款給財政部十萬拉里斯,作為老舊模具換新,汰換磨損的不標準模具,接著還有要再花大錢招回貨幣進行重鑄。


雖然是個費時費力的工作,但是有進行的必要。只要開始重鑄貨幣,那麼眼下貨幣危機就能得到解決。對於帝國來說,沒有什麼比穩定的貿易更加重要的。


所以阿弗雷德和黛安娜暫時鬆了一口氣,他們滿心歡喜,接下來就是靜靜的,等待帝國迎來嶄新貨幣的到來。


當然,最開心的還是屬於阿茫德爵士呢!


我聽說,他有些搞貴金屬貿易的朋友,還有這次模具的鍛造工坊,也有他好朋友的產業……


嘿,我都說是聽說了,我們可不能憑空汙人清白啊!再怎麼說,他都是為人正值的好爵爺……


欸?


舞弊嗎?


言過、言過!對自己好一點,也不是些什麼壞事吧!


總之,對帝國來說,爵士捎來的喜訊,絕對是有利的!


不知過了許久,阿茫德爵士那又臭又長的彙報才講完。許多大臣都要站著睡著了,阿弗雷德和黛安娜的性子,快被無用的廢話磨得精光,甚至途中眼神還有些恍惚。有許多聽起來根本微不足道的小事,爵士也要講的仔細。他當然可以選擇不報告那些小事,天曉得他為什麼還要一一列舉出來。嗯,也許我們應該相信,大臣的做法都有涵義的吧。


在精力上的受難後,阿弗雷德宮相,迫不及待的念出下一個名子。


「第二位,外交部大臣,阿爾朋森爵士!」


人群中鑽出一個大個,他身材魁梧,穿著顏色鮮豔又花俏的衣服。同樣來到女皇陛下面前,行禮後開始了他的彙報。


「尊敬的女皇陛下,關於教廷希望在帝國擴大教區一事,教廷敦促我方盡快進行商議。」


阿爾朋森爵士所說的,是遠在帝國南方的教廷國,他們信仰哈夫斯多神教。


帝國建國之初,教廷曾出借上帝的五彩軍旗給開國君主,讓君主能藉由上帝的名義徵召軍隊。許多貴族領主還有狂熱信徒集結到五彩軍旗之下,幫助克爾舒欽基王朝,打贏了一場又一場的勝戰。作為回報,先王開放中部還有南部地區,允許教廷傳教。然而,隨著帝國的擴張,教廷要的地區也越來越多。深怕教廷勢力在帝國扎根的先王,以尊重多元信仰為理由而不再開放異教區。


就在前幾年,帝國征服了北部的蠻荒地區,那兒都是信仰各種稀奇古怪神明的異教徒。我們給了那些異教徒一個名稱,喚作蘇塔。這樣的異教區當然是教廷恨不得感化的,幾乎是與此同時,教廷至我帝國征服後,不斷要求開放蠻荒地區作為教區,而帝國始終保持沉默。


「阿爾朋森爵士,你怎麼看?」


黛安娜女皇問向阿爾朋森爵士。


阿爾朋森爵士心里其實已經有個底,那就是覺對不能讓教廷染指帝國!


不過阿爾朋森並沒有明確表態,因為朝廷眾臣也有不少哈夫斯多神教信徒。顯然公開反對會撕裂帝國高層,從而讓第三勢力有機可乘。況且,拒絕開放教區,被教廷視為反對派。儘管並沒有做出任何實質性的反對,但對於教廷來說,這是變相支持異教徒。


帝國沒有理由招惹勢力龐大的教廷,也沒有理由讓教廷在帝國內,明目張膽的掘走民膏民脂。


外交部的做法,一慣是拖延教廷慷慨的提議。出乎意料之外的,這個方法近年來足漸失效。在外交部看來,教廷沒有迫切的理由擴張教區範圍。因為根據824年與西方一神教會簽訂的《教區競爭防治協議》看來,為了避免兩大宗教勢力的競爭,任何可能帶來破壞協議的舉動都是不被允許的。難道教廷不知道,奪取北方蘇塔,會破壞勢力平衡嗎?


對於教廷的做法,很多人是想破頭也想不通。


不論如何,事實是,面對教廷施加外交還有輿論的壓力,是越加緊迫。


「依微臣看來,我方應該持續主張保持現狀……」


阿爾朋森爵士此話一出,臺下朝臣們開始躁動了起來。「懦夫!」、「愚蠢!」、「走狗!」,這些謾罵聲來自信徒與非信徒, 理性與非理性。


哈夫斯教信徒認為,帝國應該要與教廷達成共識,甚至是為神明服務!


一神教信徒責警告外交部不要跟教廷走的太近。


理性的官員認為,在搞清楚對方的真實目的之前,不應該有任何表態,以免挑起事端。


在非理性官員的眼裡,外交大臣阿爾朋森是懦弱的,是沒有能力的。他只會一在拖延,而不是解決問題。


阿爾朋森爵士在同袍的謾罵之下,那雙温和的眼神流露著堅定。他堅信,自己選擇的道路是最安全的!


「肅靜!」


阿弗雷德的獅吼聲迴盪在議事廳,躁動的人群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


就像住家附近的鄰居,黛安娜女皇作為主婦的,也明白帝國週遭的狀況。她認為爵士的做法並無不妥,而且相當穩健。只是變化太快而已,還來不急搞清楚是怎麼回事時,教廷就已經騎在臉上了。


「諸位,朕將外交大權交付阿爾朋森爵士之手,是因為相信他的能力。若是諸位有辦法解決方案的,還請大聲提出來,而不是一昧反對。」


黛安娜發出了公正的聲音,有問題就提出來大家一起解決,這就是早會的真意。既使這樣的議事,或許議案會有些爭議之處,卻是再正當不過的。


於是,基於各種立場的各色大臣,都站出來發表意見。


「臣認為,應該與教廷妥協。在怎麼說我們都是神明的子女,緊密的合作是天經地義的。」


「反對,教廷對教區信徒收取貢品,無疑是在掏空帝國財富。」


「支持結盟!一個強大的政治盟友,可以為帝國帶來政治利益!」


「反對,教廷動機不明,我方貿然達成共識,顯然會帶來一神教的敵意!」


「去他的一神教!」


「去他的哈夫斯多神教!」


「去他媽的財政大臣!」


果不其然,一開始大家還能好好交談,接著又因為意見不合轉變為謾罵。順帶一提,最後對阿茫德爵士的恨意,來自預算被刪減的林業委員會主席。


眼看底下的朝臣亂作一團,黛安娜女皇和阿弗雷德宮相,一如既往的頭疼起來。


在民間有這麼一道傳言,說,克爾舒欽基家族原本是一頭火紅色的秀髮,結果被朝中大臣一搞,給整成了粉色!


實在是看不下去的阿弗雷德,又再次扯著嗓子,高聲吼道。


「肅——靜!」


這聲高吼,再次鎮住了混亂的朝臣。不愧是阿弗雷德宮相,沒有他這本事,還真作不來議事廳司儀。


待所有人安靜下來之後,女皇陛下瞧了一眼女皇派的老臣,又瞧了阿弗雷德。他們對著了眼睛,像是在說話一般,聽懂了靜默之下的意思。


「阿弗雷德賢卿,現在是什麼時候後啦?」


宮相瞧了一眼落地窗外,陽台擺放著的日晷。


「回女皇陛下,現在是10點過5分。」


黛安娜又問了:「現在是第幾個彙報的人啊?」


宮相故做不知的,瞧了一眼手上的一沓名單。


「回女皇陛下,阿爾朋森爵士是第二位……」


「什麼!?才第二位啊!」


女皇瞪大的眼睛,一臉不感置信,看著阿弗雷德那沉穩的臉龐。


「諸位大臣,我們早會可是7點整開會,至現在都過了10點了,也才聽了兩位大臣的彙報!」


女皇大聲喝斥臺下的朝臣,那些原本還叫囂的傢伙,現在是一點也不敢吭聲。


「你們看,時間是如此緊迫,而諸位也不能達成共識。為了早會能順利聽取他人彙報和意見,又有鑑於阿爾朋森爵士是外交老手,這件難題就先交由阿爾朋森爵士處理,你們覺得如何?」


黛安娜女皇話一出,很多人就不樂意了。因為他們知道阿爾朋森處理問題的方式,就是不去解決。


就在大家內心滿是掙扎時,情況有了改變。


「附議!」


「附議!」


「附議!」


一道道贊同女皇陛下提議的聲音傳來,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原來,聲音的來源,是隊列右前方,一排排女皇派的元老。


同為女皇派的官員們,看到自己的元老氣足的喊著,那些年輕的女皇派也跟著附和。


雖然女皇派跟大部分派別有明顯的立場分別,但那些元老都是些德高望重的朝廷重臣。見到女皇和元老一起壓制,外交部官員也倒向阿爾朋森爵士那邊,中立派的也有些動搖。見到局勢不利,反對派只好向外交部和女皇派妥協。


不分立場的聲音,高喊著附議,成功的讓外交部暫時擱置議題。


終於啊!


這下早會可以按照名單排序繼續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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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告發一個可恥之徒,他所做過的,最為卑劣的行經!」


就在11點半,會議雖然遲了半個鐘頭才結束時,但還算勉強趕上吃飯時間。所有人都要離開議事廳之前,突然一道不可置信的叫喚,喊住了所有人酸軟的腿。


眾人看向那喊聲的來源,是誰這麼無理的,在女皇陛下面前撒野。更重要的是,礙著了自己短暫的吃飯時間!


「我要告發強森子爵!他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強姦良家婦女!」


告狀的,是一個有著飄逸的粉色長髮,髮絲有些微翹的少女。她相當年輕,看起來只有16歲而已。她的肌膚光滑,臉頰肉兒有些圓滾,卻不是肥胖。她的身材標緻,大腿肉和臀肉豐滿,除了胸部外,一點贅肉也沒有。


所有人都一臉驚訝,因為前來告狀的,就是女皇陛下的女兒,皇位正統繼承人,瑪莉蓮安娜•塔耶雷夫•克爾舒欽基!


這之中最為驚訝的,莫過於女皇陛下了。


黛安娜和阿弗雷德都忍不住扶著額頭。心理想著;這小妮子又要捅出么蛾子了。


對沒錯!帝國的長公主,在朝中大臣眼裡,就是個小麻煩蛋。尤其是女皇陛下,她可是深有體會。


「……蛤?」


被指控的強森子爵,就在角落一旁,他與公主殿下四目相對,顯然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周圍的官員們,紛紛離開子爵身邊,清出了一個廣闊的舞台,留給兩人表演的空間。


子爵的仇敵就在靠近他的前排看著好戲,其他人也湊熱鬧的,紛紛圍了上來,一圈圈的人牆水洩不通。


「唉,那些看熱鬧不閒事大的……」


阿弗雷德無奈的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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