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好幾天的教導,夏夕總算是從被打得破爛的生活解脫了。
這幾天只有在旅館和斥侯公會兩點一線的徘迴,想要尋求安慰的他腳步自然而然向著那個地方前進。
偶爾會想要「什麼都不去想」的時間,也是那個地方。
對旅館的房間厭倦、只是出去走走、想要找個地方坐下,藉口要多少都可以提出。不管是什麼時候,總是那個地方。
甚至到了流連忘返的地步,娼館「夢之鄉」。
「歡迎~」
面對妖豔女子的示好和誘惑,夏夕點頭回應,支付入場費進場。
不知何時,吧檯的某個座位已經成為他的固定位置。
酒保的中性美人問「老樣子?」,他也是回答「老樣子。」
這次不是在說暗號,而是每次來都是點同樣的飲品,夏夕是不喝酒的。
那玩意兒太苦了,沒有必要自己找罪受。這幾天受得夠多了。
陪酒方面,算是自助式的。
只要是沒有在陪酒的女姓,可以隨便拉到旁邊聊天一起喝酒,通常拉過來的同時會吃豆腐,摟腰摸臀之類的。
想摸胸的話,要順便把入場拿到的小費卷塞進胸部中。
若是身邊沒有陪酒的女性,會有人主動坐到旁邊。
像是現在,夏夕旁邊就有女性主動坐到旁邊。不過他是不怎麼主動的人,由對方發起話題,只是應聲附和。
今天很難得的,夏夕抱怨了。
正因為是不怎麼認識的人,有些事情更方便說出口。
儘管都是抱怨,聽到這些內容肯定會不舒服,但聽完這些仍就要笑臉待人、出口安慰就是娼婦的工作,因此夏夕沒有特別顧忌。
陪酒有主動和被動,偏被動的人會表演才藝方便吸引目光。
位於酒吧一角的舞台,一名娼婦站在迷你聚光燈前,在優美的琴聲伴奏之下開始演唱。
唱出的歌曲吸引眾人,將店裡幾乎所有的目光吸引過去。
一曲宛如剎那般的短暫,接著是第二曲,一曲一曲越唱越有活力。
待曲目結束,負責演唱、同時是店裡頭牌的娼婦接下所有掌聲和打賞的小費卷。
本來夏夕討厭人多吵雜的地方,可是這裡卻不討厭。
或許是因為這裡有想見的人,是她所在的場所,應該討厭的場所變得不怎麼討厭。
夏夕的目光從頭到尾都在負責伴奏的人──在彌瑟雅的身上。
不能否認裸露的香肩和美背吸引了視線,但夏夕敢說他絕對不是只因為這樣就一直盯著。
店裡的頭牌娼婦馬上被邀請到某一桌陪酒,而彌瑟雅和陪在夏夕旁邊的女性交換,主動坐到他旁邊。
「彈得很好聽喔。」
「多謝誇獎。」
店裡得用花名稱呼,可是彌瑟雅當初破例將本名告知,這是為什麼夏夕就不曉得了。明明這種事應該很忌諱才對。
「訓練的怎麼樣?」
「如你所見。」
雖然臉上沒有明顯的傷痕,但嘴角有些許的破皮。彌瑟雅拉開夏夕的衣領,底下幾乎是瘀青。
「傷得好重,沒有去醫院治療嗎?」
「不怎麼痛,不用治。」
「我戳。」
被突然戳了一下,稍稍的刺痛讓夏夕抖了一下。
「果然還是會痛嘛。」
「…………」
「說說看吧,你的訓練。」
「很枯燥喔。」
「沒關係,我想聽。」
除了應該保密的部分,夏夕一絲不漏將過程說出來。畢竟將斥侯公會的位置告訴夏夕的就是彌瑟雅。
講述指導者如何訓練,以及之間的對話都盡可能重現。
「居然為了不想上班,就一整天訓練我。」
「嘿~難怪你都沒過來。」
訓練期間,指導者可以不用接女僕咖啡店的工作。訓練期間的日數也算是在店裡上班的日數。
也就是對夏夕的訓練時間越長,不用當班的天數越多。看得出來她對當女僕一事很不滿。
就這樣,兩人一言一語的聊著天。
經過這些時間的認識,彼此都有一些了解。
關於彌瑟雅,她是一位很享受這份工作的人。
更貼切的說法,是很享受在這個工作場所瀰漫的情色氣氛。
其他娼婦也是,意外的強勢。作為顧客來這裡享受的流入者,反倒是被吃得死死的。
與其說是來這裡挑娼婦做那檔事,不如說流入者才是被挑的。
畢竟,流入者的年齡很小。
不是指真實年齡,而是流入者來到Arcade頂多一個月半,也就是「誕生」不到兩個月,理所當然的情況。
由於外表的關係(包含彌瑟雅的性格在內),夏夕偶爾會被調戲。
「看你突然不來,我還以為我被嫌棄了。」
「……不會那樣的事。」
經歷的這段時間不光是夏夕對彌瑟雅有了解,他對自己有所理解。
──他肯定沒有性經驗。
而且是完全沒有半點女性經驗,還沉浸在男女之間的情感要慢慢昇華才能做那檔事的古板心態。
不然在到斥侯公會訓練之前,彌瑟雅上二樓的邀約不該退縮的。
果然是記憶和個性上有偏差的影響。
因為經歷過什麼,導致會有這樣的個性。但是那個經歷消失,即便個性保留也會有所差異,類似少了重要卻不會影響整體運作的零件。
導致夏夕作為一個人該有的心態有偏差,總是想東想西的。
比如彌瑟雅邀請上二樓這件事,究竟是因為工作,還是對象是夏夕才有那樣的想法?
在這樣的場所,夏夕認為前者幾乎是肯定。
後者的話,夏夕希望有,哪怕只有一點點。
假如只有前者……不說也罷。反正夏夕沒辦法離開這裡,已經和常客一樣被抓住內心。只差沒有上供小費卷以外的東西罷了。
可以回去的地方、有等待自己的人,一無所有的流入者會被這樣的東西迷惑在所難免。即便是金錢堆疊的溫柔與懷抱。
有時聊天聊到中途,會有突然的沉默。
當彌瑟雅的手觸碰夏夕的臉頰,指尖游移到嘴唇宛如開關,不清楚是誰主動靠近的,但是夏夕和彌瑟雅的雙唇貼在一起。
這樣的片刻,宛如周遭的人群和吵雜的聲音通通消失,只有彼此在這個空間。
「技術變得不錯呢。」
「…………」
「在斥侯公會,有被這樣好好安慰過嗎?」
「記憶中沒有呢。」
事實上,有過。
對累癱的夏夕餵食,以及休息時間幫忙上藥。只是被打得太慘,這段記憶很自然被拋之腦後。
「安慰……在這裡就好。」
聽到夏夕這麼回答,彌瑟雅毫不掩飾更燦爛的笑意。
真好
不错,也许不存在温暖的社会,至少也应该让不幸的人坚强起来不惧怕寒冷
可以一股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