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1

入夜，斯蒂芬和艾萨克勋爵回到旅馆，斯蒂芬在马车上颠簸了一日，疲惫不堪，洗漱完倒在床上睡死过去。

艾萨克捋平衣服上的褶皱，咬破手指，用血在地上画了个六芒星，拔出大剑置于法阵中心，席地而坐。

此举是为了保养艾萨克勋爵最忠实的搭档——圣剑莉娅，其剑身通透白亮，剑柄处刻有蝶状纹路。

【晚安。】

艾萨克勋爵闭上眼,正欲做个美梦，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艾萨克，有件要紧事告与您。」

勋爵并没有理会贸然闯入自己梦境的尼斯洛克。

「您听见了吗？」

【听见了。】

勋爵应付一声。

鹰头人身的朋友显然有所顾虑，他瞟了一眼平躺在草地上的勋爵。

「巴别塔图书馆塌了。」

勋爵侧过身去，试图用动作掩盖内心的震惊。

「根据幸存的看守所述，是亚兹拉尔干的，她加入了新撒旦教派。」

亚兹拉尔是一位好老师，她将圣剑莉娅交还给艾萨克，教授他魔法，知识渊博，恪守信条，完全不像是叛徒。

「圣廷已经向世界各地发出布告通缉亚兹拉尔，同时制定消灭新撒旦教派的计划。」

【之前说不足为虑，出了大事就转变风向了？】

「总之，话我带到了，在巴别塔重建完成前，还请多留意异界。」

2

第二日清晨。

【醒醒，斯蒂芬。】

「我真的吃不下了！」

【在做什么好梦...】

艾萨克用羽毛挠斯蒂芬的鼻子。

「阿嚏！」

【快起来，接着赶路。】

勋爵把黑面包塞进斯蒂芬手里。

【这是你的早餐。】

斯蒂芬咬了一口，牙齿直打颤。

二人出了酒馆，广场上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围着一个戴高帽的小个子老人，老人清清嗓子，开口说道：「近期镇上有多人失踪，希望各位协助政府缉拿罪犯。」

「报酬呢？」

「抓住犯人者，奖励1000第纳尔。」

听到数字，众人顿时起了兴致，镇长摇摇头，若不是实在抓不到犯人，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卫兵再次拦住去路，前方吊桥口，工人们正在施工。

「又怎么了？」

「吊桥出了些故障，还请稍作等候。」

【需要多久才能修好？】

「至少一天。」

【倒霉催的...】

行商们不想白白耽搁一天，他们索性在街上和路口支起摊头，贩卖自己从异域买进的货物。

「维也纳名画家的作品，限时售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勋爵，快看，我从没见过这种风格的画，教皇大人告诉我，世上有一种叫做『抽象派』的绘画流派，果真是艺术...」

【鼻子不像鼻子，眼睛不像眼睛，颜色又不协调，有啥好看的。】

「勋爵，你和我父亲是老相识，可否知道他喜欢什么？」

艾萨克努力回想关于威廉的事，最后得出结论。

【灰色。】

「灰色的东西多了去...」

【你母亲的瞳孔是灰色的。】

「灰色...」

【你自己去街上逛逛，太阳落山前到这儿会合。】

「好的！」斯蒂芬接过钱包，转头离去。

「你真的放心让他一个人行动？」

剑鞘里传出女性的声音。

【莉娅，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调查，带上他不方便，在我回来前，保护他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那我走了，先生。」

莉娅化作一只白蝴蝶，自剑鞘飞出。

【好了，接下来...】

3

斯蒂芬在各个摊点徘徊，突然，前方传来吵闹声。

「你是在诅咒我？！」

「实在不好意思，我绝无此意。」摊主连连鞠躬。

「赶紧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别理他了。」

「老东西，今天算你走运！」

跋扈的贵族子弟啐了一口唾沫，扬长而去。

被找事的摊主戴着金色耳环，身穿黑红色长礼服，礼服下摆皱巴巴的，有一头发亮的黑发，蓄着半截连鬓胡，鬓角发白。

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物品，顺次放进口袋里。

斯蒂芬走上前帮助老人收拾。

「谢谢你，小伙子。」

「一群粗鲁之辈，您不必和他们计较。」

「红发...是在中欧很少见的发色...你叫什么名字？」

「斯蒂芬·冯·哈布斯堡。」

「哈布斯堡？就是那个统治帝国的...」

「哈布斯堡家族有许多旁系，我只是其中一个分家的后代。」

「您才是真正的贵族。」老人笑道，「我是做占卜生意的，您要是感兴趣，我可以为您算一卦。」

斯蒂芬瞄了一眼标牌上的价目。

「一次500第纳尔？」

「毕竟我贩卖的是『命运』。」

「普通人根本付不起...」

「我看咱俩挺有缘分的，这次不收你钱。」老人拄起拐杖，招呼斯蒂芬跟上他。

走了将近5分钟，老人右拐走进小巷深处，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几排书架整齐地排列在墙边，墙上挂着各式木偶，斯蒂芬取下一本书，上面写满斯拉夫文字，在斯蒂芬眼里就像是爬行的蠕虫。

「怎样？」

斯蒂芬自觉羞赧，又把书还了回去。

「图片挺好看，至于文字...晚辈看不懂。」

「请坐。」

老人家中的红木桌颇有古典风味，其上摆着一颗水晶球，不知是不是被水晶球所吸引，一只白蝴蝶停在斯蒂芬的肩上。

「这小家伙是什么时候...」

「放心，我不会伤害他。」老人再度露出和蔼的笑容，「斯蒂芬，我能帮助你看到未来。」

「比起未来，我更想看到过去的事情。」

「怪哉！到我这儿占卜的顾客都想看到未来，你却反其道而行之，想好了？」

斯蒂芬点头。

「把你的手放在水晶球上。」

——一道亮光闪过。

4

药草味钻入我的鼻子里，只感到有风正微拂我的脸颊，额头上传来一阵凉意，我打了个激灵，从梦中惊醒，盖在额头上的湿毛巾也掉到地上。

将视线拉近自己所在的地方。

阴暗的墙角爬满青苔，靠墙一字排开的木桌上，零零散散摆放着各式药品书籍，墙边堆满圆木桶，墙面与地面皆由瓷砖铺成，看上去十分宽敞，木桌上有蜡油的痕迹。

拉开抽屉，抽屉里还有几支蜡烛，点亮蜡烛后，我看清了眼前的物件。

「笔记…」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翻开它。

笔记上写有各类药方，字迹明晰。

吱嘎——

门被推开，一位身穿丝绸连衣裙的红发少女哼着小曲走了进来。

「别乱动！你身上还有伤。」

她的声音就像是清澈宛转的山泉。

「是你救了我？」

「对啊，我到山上采药，见你倒在那儿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把你扛回来了。」红发少女放下药罐子，「我的名字是伊莲娜，你呢？」

「威廉。」

少女瞪大她那对灰色的瞳孔，上下打量起我：「嗯，我挺中意你的，要不要留下当上门女婿？」

「啊？」

「开玩笑的——看你说话语气，还有穿的装束，一看就是西边来的贵族少爷，你暂且在我家住下，到时候肯定有人来找你，我的直觉很准的哦！」少女开始为我敷药。

心跳的很快，是不曾有过的悸动。

难道...我对眼前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