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赫羅德的意識彷彿在看不見的黑暗中迴繞。

與艾琳的處境不同，他的手腳被某種看不見的鎖鏈綑綁住。剛開始他還試圖想要掙扎，但到最後，他已連憤怒的情緒也沒有了……

喜怒哀樂的情感早已消失殆盡──

四肢及身軀早已放棄了求生意志──

唯獨尚在運作中的思緒，也開始逐漸崩壞。

死亡──已經近在眼前了……

回想起自己一事無成的一生，他也只能自嘲與無奈。

──自己究竟都在做甚麼？

王族出生的赫羅德一開始就有常人無法觸及的權力與財富，但他本人卻不滿足於現狀。

由於他的母親只是國王眾多的嬪妃之一，再加上她又是一位渴望追求權力的女人。赫羅德自幼在母親極度對權力慾望的觀念下逐漸扭曲了自己的性格，成為了桀傲不遜的傲慢王子。對其他兄弟姊妹的親情也逐漸轉為爭奪王位的敵人而明爭暗鬥。

王室中屢見不鮮的黑暗面，他早已感到麻木。

然而現在，赫羅德只感覺到累了……

對傲慢的自己感到累了、對王位的欲求感到累了、對在眾多兄弟姐妹間互鬥感到累了、對成為武者的慾望也……

（這樣也好……這種無趣的世界，通通毀掉算了……）

在自己的意識被涅墨亞獅王吞噬的這一刻起，赫羅德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切。就算自己僥倖活了下來，也頂多比死人還多個心跳而已。

他決定放棄一切、逃避一切。

（已經……沒甚麼好留戀的……）

汪、汪──

正當赫羅德的意識逐漸融入黑暗的同時，一股熟悉的吹鳴聲傳入了他的腦中……

※

「給我清醒過來啊！笨蛋王子！」

傑法一面大吼，手上的長劍直砍向禁忌武從之黑刃。

刀劍敲擊的金屬聲，不斷的在訓練場中迴響，劍光刀影在兩人身邊連綿不絕地閃爍著。尤其黑刀所夾帶死亡的閃光更是不斷接連直襲黑髮少年的身驅。

『主人，小心右邊！』

艾琳站在傑法後方。在與卡隆意識同步之後，便將卡隆所意識到的危險傳聲給傑法。

傑法一個閃身躲過了黑刀的劈砍。

『主人，正上方有巨石飛來，用「地刺」迎擊！』

「收到。」

手中的長劍散發出些微金光，接著傑法四周土石隆起成劍尖將襲來的巨石一一粉碎。

「太厲害了……」

傑法不禁感慨。

自己雖然是第一次使用武從，但只要稍微把意識灌入在劍中就能隨心所欲地施展招式。雖然是在有艾琳的幫助下得以成功，但傑法還是對卡隆的力量佩服不已。

（這個笨蛋，明明手邊就有這麼優秀的武從，幹嘛偏偏自找罪受啊！）

一想到這裡，傑法在心底又多罵赫羅德幾句笨蛋。

不僅如此，在艾琳協助之下的黃金劍即使碰上「王之威嚇」也沒能解除武器型態。

（難道……這就是艾琳的能力？）

感慨的同時，傑法也對艾琳身上的謎題更加疑惑。

長劍與大刀的連續交鋒下，雙方始終都佔據不到優勢。因為不能對赫羅德的肉身進行攻擊，傑法只能改攻向禁忌武從所化身的黑刀，然而黑刀也是十分堅固，無論砍擊刀背、刺擊刀面都無法讓黑刀產生任何一點裂痕。

在不知的幾次的刀劍互擊之後，雙方各退了一步的距離。

涅墨亞獅王不放過這一瞬間的空隙，舉刀一揮，地面的石塊再度失去重力浮空飄起。

『主人小心，下一波巨石又要過來了。』

「我知道了。」

接連用「地刺」阻擋住連續三波的巨石攻擊，傑法也開始感到疲累了。

「該死，在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的。有沒有甚麼辦法讓那頭獅子早早離開赫羅德啊？」

『光用外力是阻止不了的，禁忌武從最恐怖的地方就在於……牠會侵蝕武者的內心空間，強制使其同化……如果不讓武者本人用強烈的意志自行切斷連結的話是沒辦法的。』

「到頭來還是得看赫羅德本人的意志是吧──話說艾琳妳幾時變的這麼機靈的？」

記得她平常說話不都很溫吞嗎？

『因為……有個叫菲妮的女孩一直在心裡大吵大鬧。』

「菲妮？誰啊？」

『她是──主人小心！』

啊！

一個剎那，傑法在稍微疏忽之下險些被黑刀砍中，若不是卡隆機警的要艾琳傳話，恐怕早已身首異處了。

現在已經不是悠閒聊天的時候了。傑法明知自己不能有任何的大意，可他還是找不出解救赫羅德的方法而暗自焦急。

涅墨亞獅王在一刀未能得手後，改將自身本體的刀直接插入地面。接著四周的土塊大量隆起。

「又是丟石頭的招數嗎？」

『不對，這不一樣！』

最先察覺到異樣的是卡隆。長劍散發微弱的閃爍光芒，彷彿是在發出警訊。

隆起的土塊聚集成數個形體，每個形體逐漸塑造成猛獸的模樣。

「是『土偶』！」

傑法臉色變得鐵青。「土偶」是武從將自己的分身顯現出來的一種招數，但召喚難度十分的高，就算是實力高強的武者創造一隻「土偶」就已經是極限了。

可是現在在傑法面前的「土偶」少說也有數十隻，土褐色的獅子外型雖然看起來有些粗糙，但栩栩如生的肢體動作及散發出的殺氣仍舊不容小覷。

吼吼吼──

數十頭土獅子同時發出震天努吼嚇的傑法不禁倒退一步，手中的黃金長劍也感受到其恐懼而微微顫抖。

刷！

其中一隻土獅子爪子一揮，地面瞬間多出三條裂縫。

傑法本能性的倒退讓自己閃過了第一擊，可他已是冷汗直流。

不單只是禁忌武從的威脅而已，使用不屬於自己的武從也讓傑法的精神力急速下降。體力的負荷遠比想像中還要來的嚴重。

「撐下去啊，那些獅子多半都是吸收赫羅德的生命力所創造出來的吧，不能再讓牠繼續為所欲為了！」

像是在為自己和卡隆打氣，傑法硬是用力蹬地將恐懼感排除腦後，擺起長劍重新整理架式。

「啊啊啊啊啊──！」

土獅子不待命令便一擁而上。傑法怒吼之下一劍劈倒一頭土獅子，接著又一劍刺穿第二頭土獅子的腦袋。

（能行！）

就在傑法這麼認為的同時──

『主人，腳下！』

艾琳的警告還來不及提醒，腳下的碎土塊立即將傑法的雙腳牢牢固定住動彈不得。

糟了！

沒料到剛開始的那兩隻只是誘餌！傑法在雙腳無法行動的情況下同時面對三頭土獅子從左、右、上方──三面同時進攻！

這種現狀……簡直就跟當初警衛隊圍攻涅墨亞獅王的戰術如出一轍！除非卡隆也有讓武器直接無效化的相關招式，要不然單以傑法之力也無法逃出這片包圍網。

『主人──』

就在傑法感到絕望的瞬間，艾琳的呼喚傳入了腦海中，同時傑法的視野出現了微妙的時間差。

四周的景象，突然變成了千分之一秒的緩慢動作。

「艾琳？」

短短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卻是讓傑法歷經了人生中最漫長的一秒。

※

時間回溯到數秒之前──

「主人，腳下！」

「太遲了啦。」

在內心深處「工房」裡，艾琳急忙提醒，但接下來如同菲妮所說的──傑法當場陷入了苦戰。

「妳的主人已經把武從的能力發揮到淋漓盡致了，但畢竟一般的武從本來就不是禁忌武從的對手。能夠打到這種地步就已經算不錯了。」

菲妮則是一臉悠然的看著虛空中出現的大型螢幕。

「況且，涅墨亞獅子是禁忌武從中脾氣特別兇暴、又擅長破壞的武從。妳的主人大概會被玩死吧。」

「可是……妳不是說只要成功讓武從武器化就可以打敗禁忌武從嗎？」

「我只有提供讓妳有辦法讓其他武從武器化的方法而已，再說光靠一隻普通的武從就能打敗禁忌武從的話，學院裡的人早就已經收拾完畢，哪還用的着妳出馬。」

「這話也是有理啦……」

目前外界的狀況則是藉由艾琳肉身的雙眼將所見的景象藉由菲妮的能力在「工房」內顯現。加上艾琳光是維持卡隆的武器型態也無暇去保護傑法。

「喂喂，妳別擺出一副『那該怎麼辦？』的表情好不好，既然其他的武從不行，那就由妳親自上陣不就好了。別忘了妳也是武從耶。」

明明面對危急的狀況，菲妮仍舊悠哉的趴在半空中漂浮著，接著又不知從哪裡掏出煎餅一類的零食大口吃了起來。

「那艾琳該怎麼做？艾琳不是無法變成武器嗎？」

「妳啊，這種事情應該要自己好好思考才對吧。既然都能直接干涉武從武器化了，乾脆直接做到底不就好了。」

對喔……被自己的輔助者給訓斥，艾琳有些慚愧的低下頭。

「或許過去的記憶對妳有些幫助喔。」

「記憶……？」

被菲妮這麼一點醒，艾琳環顧四周所有的兵器堆。說也奇怪，明明自己應該是「第一次」見到這些兵器，但自己在記憶中卻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說不定自己過去真的曾經「使用」過這些兵器也不一定？

艾琳彷彿從兵器堆中看見某些模糊的片段；一段自己本應記得的「能力」……

到底是什麼？艾琳閉上雙眼仔細傾聽。

自己身為武從卻無法武器化，或許和四周大量的兵器有所關連也說不定。

──雖然不具有實體，但卻能為妳所用……

菲妮之前說過的話言猶在耳。

……實體……

難道說……要引發自己身為武從的能力，還有其他的條件？

「！」

在無限無量的兵器中，其中一具兵器劃出閃光掠過艾琳的記憶深處。

（想起來了！）

過了一會兒，艾琳這才睜開雙眼，清澈的眼神逐漸凝聚出強大的意志。

「哦，看來已經有計策了？」

「菲妮，請妳幫主人爭取時間。拜託妳了！」

「喂，等一下，一來就要求這麼高我也──吼！算啦！老娘就當上了賊船直接幫到底啦。」

艾琳說完整個人突然從「工房」消失。菲妮只得丟掉手中的煎餅開始運起自身的力量，同時以艾琳的身體作為媒介將念力干涉到傑法身上。

這也剛好是傑法正準備接下三頭土獅子的攻擊的時刻。

「我已經幫你們減緩周圍的時間了。十秒鐘。接下來就沒轍啦！」

※

「這是怎麼回事？」

傑法眼中的世界變得十分緩慢。距離土獅子攻擊傑法的時間還有一秒，但在傑法眼裡，這一秒似乎有數十秒這麼漫長。

『主人，艾琳想起來了。』

「想起甚麼？」

傑法似乎還有些不知所措。在這時空緩慢的空間中，唯有艾琳的聲音清楚的在腦海中響起。

『雖然還有些不完全，艾琳決定要將自己的意識融入劍中，成為主人的力量。』

「等一下，這種事情能辦的到嗎？」

『艾琳……跟卡隆一樣，為了自己的主人而貢獻出力量是武從的義務；艾琳想幫助主人，成為主人的一部份。』

紫色的眼中充滿著對主人的信任。艾琳她逐漸解放出自身隱藏的潛力──

突然間，傑法發覺手中的黃金長劍逐漸染為深紫色，就連外型也逐漸改變成一把厚重的長劍。

「這……這是！」

錯不了，傑法過去曾經在教科書上看過這把劍的原始圖。

「斷鋼聖劍」艾克斯佩利邦！蘭斯洛特騎士國的國寶級武器，只是在顏色上面有些差別。

雖然是聖劍，但卻能感覺的到艾琳的氣息。

而且也能感覺到一股熟悉又溫暖的觸感──就像是握著艾琳的手一樣。

（原來自己武從的手感就是這樣啊……）

長劍的型態是卡隆，但傑法也能感覺的到，艾琳也在其中；她與卡隆相互結合改變了外形，爆發出更強大的力量。

『主人，這把劍是過去曾經封印那頭禁忌武從的兵器，其名為……嗯……』

「……妳不知道就不用勉強回想啦，總之就是那頭臭獅子的天敵對吧。」

艾琳果然還是艾琳，天然呆的模樣一點都沒變。

瞬間，原本緩慢的時空又恢復原狀，三頭土獅子又以高速俯衝襲向傑法──

不單只是手上的武器改變了形狀，就連這把劍本身的「記憶」也深深的烙印在傑法的腦海裡。

「艾琳，『大地之牙』！」

傑法將聖劍用力刺向地面，只見比「地刺」更為龐大的尖刺自地面中冒出。

土獅子們見狀，急忙向側邊閃避，然而──

「別想逃！」

撲！撲！

巨大的尖刺又延伸出數十根小型尖刺，兩頭土獅子瞬間被刺成串燒，變成原本的土塊。

第三頭土獅子在一個翻轉落地之後，改從前方向傑法突擊。

「這是剛才的回禮──」

傑法揮舞著長劍向前方一指，一顆巨大的岩石如隕石般從天而降，不偏不倚的將第三頭土獅子打成碎塊。

這一招正是模仿涅墨亞獅王常用的巨石陣。

好耶！傑法還來不及歡呼，一頭土獅子從側邊繞過傑法，開始襲向佇立不動的艾琳。

然而土獅子的奇襲未能成功，艾琳四周瞬間冒出大量地刺貫穿土獅子的軀體當場支離破碎。

「好險，要不是事先先設好防護陷阱果還真不堪設想……」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艾琳的聲音又從腦中響起：

『主人，跟其他武從融合進行長時間的戰鬥會消耗大量的精神力，隨時會有解除武器化的風險。』

「那就速戰速決吧！」

紫金色的聖劍在空中劃出優美的軌跡，接著一顆顆的巨石配合著地面的尖刺聯手將剩下的「土偶」通通破壞殆盡。

涅墨亞獅王見狀，接著又揮舞擅長的巨石塊加以攻擊。

「這一次我可以說──同樣的招式已經沒用啦！」

揮動沉重的聖劍卻反倒感覺不出重量，傑法沒三兩下便將所有的巨石通通劈開。

因為身體逐漸承受不了大量的體力消耗，傑法連停頓的時間都沒有，一劍直攻涅墨亞獅王──劍尖在這時卻忽然停了下來！

「你……！」

卡隆用自己的意志硬是停下聖劍；傑法慢一步才察覺到……

涅墨亞獅王操縱著赫羅德將手上的刀垂了下來，完全解除防禦呆站在傑法面前！

劍尖也僅距離赫羅德胸膛一張薄紙的距離，只要稍微用力一點就會貫穿他的胸膛。

很明顯的，涅墨亞獅王是故意解除防禦的。

（這頭臭獅子……早已料到我們不會殺了赫羅德是嗎！）

傑法也下不了手，對方可以拿赫羅德的身體來當擋箭牌可是自己卻毫無辦法。

就在他停頓的這一刻──

『危險！』

艾琳的話才剛起，下垂的黑刀突然反手一撩彈開了傑法的劍。

（糟了！）

雖然劍沒有被打掉，但傑法也來不及轉為防禦。不僅如此，自己的身體也已經到了極限使傑法無法立即反應。

與他髮色一樣陰暗的黑刀就高舉在傑法的頭上！

即將把傑法砍成兩半的瞬間──

※

赫羅德看見了！

在模糊不清的視野中，他所討厭、鄙視的傢伙竟然拿著他的武從揮舞。

長劍的外型雖然有大幅度的變化，但赫羅德認得出散發在劍中的氣息……

是他的武從──卡隆！

為什麼？

他深信卡隆是不會背叛他和別人重新契約的，就算自己做出對不起牠的事情，也絕不可能！

如果赫羅德真的認為卡隆是背叛了他並和傑法簽約，那接下來的他必定會被禁忌武從完全吞噬意識而永遠沉眠。

但是赫羅德聽到了，卡隆不顧一切想將他呼喚回來的吹鳴。

牠相信自己的主人；同時他也相信自己的武從。

──那麼結論就只有一個。

那個黑色混蛋……竟敢趁亂搶奪本大爺的武從……

（開什麼玩笑啊！）

卡隆是赫羅德自簽約以來已經近十個年頭的搭檔，自尊心極高的赫羅德完全不能容忍別人使用他的武從。更別說是他最討厭的傢伙。

再加上赫羅德奇特的思考理論不知何時將這一切的過錯全都發洩到傑法身上，完全認為是傑法用了某種手段奪走了卡隆並威脅牠成為自己的所有物。

混蛋！別以為這樣就可以稱心如意！

一時之間，憤怒的情緒完全佔據了赫羅德心中轉化為反抗的力量。

同時他也理解到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硬是強行驅動不聽使喚的身軀，企圖這為奪走身體的侵略者做出最後的反抗。

──未來要成為國王的人豈能被一隻下賤的獅子給操控人生啊！

※

『臭獅子……你想對本大爺幹什麼好事啊！』

赫羅德的身體裡突然爆出他本人的咒罵聲，緊接著正要揮下的黑刀突然在半空中停住。他成功地對這名強佔身體的獅王進行反抗。

而這個反抗也僅此停頓了不過一秒鐘的時間。

──僅僅一秒，便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變化……

噹！

什麼！如果涅墨亞獅王也有人類的感情模式的話，那此刻牠現在應該是以驚愕的表情看著這一切。

一支藍冰色的箭矢從遠方襲來，不偏不倚擊中刀格上的聖晶石讓涅墨亞獅王發出慘痛的吼叫。

傑法也愣住了，但他很快便瞭解事情的緣由。

──有效命中半徑三百米。

──給我記好了，本小姐可不是吃了悶虧就會乖乖退場的女人。

（她還真的是有仇必報的女人啊……！）

一想到那位脾氣暴躁的藍冰少女，傑法心底發出苦笑。

「呼──這下就扯平了。」

距離涅墨亞獅王的三百米外，藍髮少女緩緩地呼出悶在體內的氣並收起弓箭，羿也在此時變回幼虎外型。

『真有一手，想不到妳還真的在三百米外進行狙擊。不打算再射第二箭嗎？』

「不用了，從那麼遠的地方射箭我還是頭一遭呢。再說他也只幫了我一把而已，還他一箭就夠了。」

麗莎雙手抱在胸前不悅的撇過頭去，她大概是想回報昨天在廣場上傑法救她的那一次吧。

嘴上說的輕鬆，其實麗莎在挑戰「王之威嚇」領域之外的遠距離狙擊時就已經消耗掉大半的精神力了，更別說還要抓住對方露出破綻的瞬間讓她幾乎拉滿弓等待很長的一段時間。

整隻右手到現在還有些痠疼的發抖，麗莎很久都沒有碰過這種感覺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妳看到那小子有危險，手還不是在顫抖嗎？』

「哪、哪有！我手又沒有在抖！而而而且傑法那個笨蛋有沒有危險關我何事！」

『我又沒說是傑法，主人倒是自己說出來啦？』

轟轟轟。這一刻，麗莎冷峻的美貌臉蛋立刻變成了緋紅色。

「你你你這傢伙竟敢陰我！等一下午餐就給你嘴巴塞滿胡蘿蔔當作懲罰！」

麗莎她……果然打一開始就在尋找射箭的時機，而且還是在「王之威嚇」無法波及到的三百米之外進行狙擊。

（真不愧是全年級最強的弓箭手。）

無論是距離還是精準度都讓傑法深感佩服。

『主人，趁現在！』

「好！」

剛才那一箭，不只是遲緩了涅墨亞獅王的行動，同時傑法也察覺到禁忌武從身上的弱點──與一般的武從都一樣在聖晶石上。

於是傑法強忍著身上的劇痛用力對著黑刀連砍，然後趁著對方在準備防禦的同時利用格鬥技猛踹赫羅德的腹部；赫羅德弓起了身子，但刀卻沒有脫手，只是稍微鬆了一些握力而已。

──不過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快點給我──滾蛋吧！」

傑法用力一劍直刺黑刀上頭的聖晶石。這一擊，包含了傑法、艾琳與卡隆合作的力量。

噹！

清脆的金屬聲與震動的手感刺激著傑法的感官；黑化的聖劍瞬間爆出暗紫色的閃光籠罩在黑刀上，緊接著黑刀上的聖晶石蹦出些微裂痕並從赫羅德手中彈飛插入地面。而赫羅德本人也像是失去線條的人偶直接倒在地上。

（這下子……就結束了吧……）

傑法連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都沒有，瞬間大量湧上的疲勞感與暈眩感使的他整個人最終體力不支而倒在地上不醒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