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多了這樣的孩子。
少女臉上的傷一看就知道是遭到他人施暴。
納悶的是,這個叫雙月的女孩子不是回復術士嗎?
光魔法雖不像傳說中的聖屬性可以直接治癒,但受到了那樣的傷正常來說會對自己使用光魔法吧?
她看起來卻一點都沒打算使用魔法的樣子。
我查看她的狀態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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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月
稱號:回復術士
屬性:光/水
攻擊力:9
防禦力:12
魔力:0
技能:回復效果2倍加速/光魔法(中級)/水魔法(初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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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魔力?」
什麼情況?
記得這個世界就連剛出生的嬰兒都會帶有魔力。
少女抬頭,吃驚的看著我。
「為什麼,您會知道……?」
「我能看見別人的狀態。」
「這樣啊……」
「妳遭到盜賊攻擊了?」
「不,不是……」
她又將頭垂了下去,像在思考。
「……?」
從剛才就有種揮之不去的奇怪感覺。
少女講話顯得有點吃力。
「我…」
「嘴巴張開讓我看一下。」
「呵鬨﹝好痛﹞…!」
「啊、抱歉。」
果然嘴裡還在淌血,牙齒也斷了幾顆。
我從道具箱取出一瓶礦泉水,扭開瓶蓋後遞給她。
「喝點水漱漱口吧。」
然而她的反應跟其他人見到我使用道具箱一樣,雙眼睜得很大。
「傳說的、空間魔法……!」
嚴格來說道具箱不是魔法呢,比較像遊戲中必備的基礎功能吧。
不過之前就聽莎蒂說過,以這個世界的觀點來看,無疑是威炸天的傳說級魔法。
解釋太多會沒完沒了,索性無視這些反應。
萬一被追問的話只要再搬出「我們故鄉的人都會」這個藉口敷衍便行。
「等會我帶妳去認識的藥師那治療。我有很多事想問,先把妳傷治好了再說。」
比如應該是4人隊伍,為何現在只有她一人。
被誰攻擊了?為什麼失去了魔力?
還有,另外3人狩獵魔族的理由。
「……我沒錢……」
「她是我們家雇用的藥師,不需要擔心錢的事。」
「可是,錢全被搶走了……進城的錢也…沒有。」
所以才待在這種地方不知如何是好嗎。
確實,非本國居民的人必須在城門入口處繳納一筆入境費。
金額依身份地位不同而會有些微差異。
以及,在這個世界沒有魔力想在野外生存是不可能的。
沒錢進城,也無路可退,只有坐以待斃的結局。
──怎麼可能就這樣放著不管。
「我付,之後有事要跟妳打聽,就當是情報費吧。我是一心,是前方那個國家的居民。」
「……我叫雙月。」
少女猶疑了一會後總算點頭。
等待她休息的時間我用信件向千椛說明此事。
叮咚。
立刻就收到了回覆,也得知了另一件消息。
總而言之,先帶雙月到七草那療傷更為重要。
顧慮到她不方便開口,一路上我也就沒再多說什麼,偶爾問點只需點頭或搖頭回應即可的瑣事。
好在僅是挨了一拳和被奪走身上錢財,沒有被更進一步傷害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沒事的,只要牙根還在,喝了藥水後最快10分鐘內就會長回來。」
七草檢查完雙月的傷勢,說出令人安心的結論。
今天是羅亞爾凡密利亞的休假日,藥舖只有七草一人在。
「妳的藥越來越神奇了。」
「有充足的資金就能得到高級藥材嘛。」
七草熟練地將各種藥材混合再以魔法調配成藥水。
不同以往的是藥水看起來一點也不難喝,清澈無味。
由於患病的人日漸減少,也不愁錢,因而可以大把購入過往無緣的高級藥材來練習,七草開始專心研究製藥品質的樣子。
「……不痛了?而且,好好喝!?」
淺嘗幾口後雙月把剩下的藥水一飲而盡。
不愧是七草,原本雙月那腫脹瘀青的半張臉頰眨眼間便恢復正常。
果不其然也是個可愛的女生啊。
異世界的顏值真高。
「好厲害的效果……」
雙月不敢置信地以手撫摸自己的臉,接著又戳又捏,確認傷勢已經痊癒。
「現在最大的問題在於雙月小姐的魔力,剛才診斷時完全感受不到一絲魔力波動。為何如此?」
「那是,被封印了……」
「封印?」
「…………」
雙月抿緊嘴唇,像似在做內心掙扎。
接著她紅著臉敞開白色長袍,然後開始解起上衣的繩結。
「就是,這個。」
心窩位置上有個鬼畫符般,手掌大小的黑色印記。
宛如心臟被蔓延的樹根束縛纏繞的形狀,令人不快。
與白淨無瑕的肌膚對比,黑色印記非常顯眼且散發邪氣。
展露給我們看後,雙月又以長袍遮掩住身體。
「原本的隊友向我施加了〈咒縛〉,可以將被施術者的魔力強制化為虛無,只有我或施術者其中之一死亡才會解開。」
就是有這個技能才敢向魔族出手吧。
失去魔力的魔族再厲害也無法以一敵眾。
「為啥妳的隊友要這麼對妳?」
「……我已經被隊伍除名了,因為我一直在扯後腿,他們說這是警告。」
說的應該是暗中救助魔族?
看來是做的事東窗事發而遭到隊友私罰和捨棄。
痛毆女孩子的臉,奪走人家所有錢財,還在強制封印魔力後將人棄之郊外……
要不是我今天剛好外出做任務又偶然碰上,她是否能平安度過今天都難以保證。
哪是什麼警告而已,擺明就是想讓她在絕望中去死。
「咒術……沒想到竟然真有人使用。」
「七草知道怎麼解除?」
「遺憾,我不知道。咒術與普遍的魔法系統不同,源自於比歐雷塔大陸的瑪斑諾一族使用的特殊術法。曾聽說過些許傳聞但從未見過他們,也不清楚咒術究竟是怎樣的系統。」
「這可難辦了吶。」
叮咚。
正當氣氛變得低迷之際,指令視窗突然冒了出來。
『需要解除咒縛效果嗎? 是/否』
「……嗯?」
我不禁發出困惑聲。
「怎麼了,一心?」
「等等。」
「?」
帶著滿頭問號,我按下了「是」。
旋即出現新的指令。
『按照以下步驟解除咒縛效果:
1.手掌攤開置於印記上頭
2.口唸「解除」即可』
……這是什麼幸運色狼主人公才會有的展開。
沒有其他解除方式了嗎?
叮咚。
『沒有』
好吧。
「呃,我想我大概能解除這個叫咒縛的玩意。」
「真的嗎!」
「讓我用手碰一下那個印記。」
「咦……」
對於我的提議,雙月又漲紅了臉,雙手拉緊袍子把身體裹得更密不透風。
在她耳裡聽起來想必跟陌生人看了她的裸體後突生邪念企圖吃她豆腐沒兩樣吧。
「……」
「七草,拜託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妳明知道我不是那種人。」
「……是真的有辦法吧?」
「是的,七草老師。」
七草陷入沉思。
「雙月小姐,妳能和我約定待會說的事不向他人洩漏嗎?」
「?沒有問題……」
這人應該不是八卦的性格吧,畢竟也沒說出前隊友在惡意狩獵魔族。
「其實一心是可以隨意使用神明力量的召喚勇者,既然她說可以解除咒縛那就沒錯。只不過身份是機密才沒公開,一心是真心想幫助妳這點還請妳相信她。」
「召喚勇者……也就是勇者大人!?」
雙月對我的戒心霎時化為烏有。
取而代之的是近似於仰慕崇拜的感情。
過於熱情的視線令我有點吃不消,於是稍微別開了眼睛。
「原來如此,所以才能使用傳說中的空間魔法…!」
雙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繼續向我投以尊敬的眼神。
勇者名號帶來的光環效應有夠可怕。
「妳能相信我再好不過了。所以,可以開始了嗎?趁我還沒改變主意。」
「啊、好的……那就麻煩勇者大人您了。」
這次動作雖然有些緩慢,但也不再忸怩。
「失禮了──〈解除〉。」
我把手輕按在印記上,照著自動指引的指示來做。
……不是在非禮勿視的地方各種意義上都很感謝。
感覺手掌在發熱,同時印記處也逐漸升起一陣黑霧。
隨著黑霧飄散無蹤,黑色印記也徹底消失。
過程毫無驚險,很普通地成功了。
「我發現,一心做的事再誇張我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呢。」
說著這話的七草表情毫無波瀾。
那可真是太好了啊。
「……魔力,真的回來了……」
雙月試著發動魔法,一團透明的水在她手掌上空飄浮著。
魔法這種東西真是不管看幾次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我知道妳很感動,不過先把衣服穿好吧。」
「欸?……啊!」
在雙月分心的那一刻,以魔法生出來的水團就那樣啪的一聲在空中炸開。
飛散的水濺濕了她自己一身。
……濕透了的美少女什麼的,這是擁有幸運色狼屬性的主角才會引發的劇情吧。
今天是怎麼了,是不是劇本拿錯啦喂。
「話說,別再叫我勇者大人了。國王交代不能公開。」
在雙月接過七草遞給她的乾淨毛巾時我這樣提醒她。
先把是否會引起恐慌扔到一邊,看她的態度就明白,萬一被太多人知道我是勇者肯定要招來不少麻煩。
也是存在著許多只因為擁有勇者名號,就無條件將對方視做完美偶像的粉絲。
不管幾次我都要重申,我就是個普通老百姓,從沒做過什麼值得被捧成勇者的事。
勇者之名,我實在擔當不起也敬謝不敏。
「好的。那就,一心大人?」
「不要加敬稱。」
「咦,可是……」
「叫我大人我會折壽,真為我著想就直接叫我的名字。」
「是、是這樣的嗎?對不起,我都不知道還有這種詛咒……」
……這女孩也太老實得可愛了。
有點擔心她哪天被壞人拐走。
好啦,接下來就是千椛交代的事──
「雙月,我家人有事找妳,能麻煩妳跟我回家一趟嗎?」
看來差不多要跟人渣冒險者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