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嗚!怎麼偏偏這種時候下那麼大的雨啊!
才離開了第十六城鎮沒多久,天氣突然變得很惡劣,又開始刮起狂風,下起暴雨。
強烈的風帶著雨迎面吹來,這樣根本看不了前方的路啊。
索拉拉著巨蜥的韁繩,而露娜貼在索拉的身後,一隻手摀著自己的雨帽,另一隻手摀著索拉的雨帽,不讓風吹開。
掛在巨蜥頭上那發亮的魔道具也一直搖晃不止,我很擔心唯一的照明燈會不會就這樣被吹飛。
「我記得可以落腳的洞口在這裡附近,巨蜥麻煩你再堅持一下!」
我撕破喉嚨大喊著,然而不知道聲音有沒有傳達給巨蜥。
看著全身發抖還是緩緩前進的巨蜥,我真的很為它心疼。
雖然它只是只魔獸,但是至少那麼久了沒背叛過我,一直默默地服從我的命令,陪我出生入死也毫無怨言,我已經把它當成我的好朋友了。
既然你已經是我的好朋友了,還是應該為你取個好聽的名字吧,要叫什麼名字好呢?
在我分神考慮巨蜥的名字時,發亮的魔道具突然停止了搖晃,迎面吹來的風也突然變小了。
當我察覺到異樣時,已經太遲了。
就在一瞬間,我的眼前隨著劈啪的一聲變得一片黑暗,隨之感受到的是非常激烈的搖晃,索拉用盡全力拉著韁繩,露娜抱緊索拉,可沒一會兒還是被甩了出去。
發生了什麼事? !
雖然上次巨蜥被海鰻嚇到是也把我甩出去,可是這次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我感覺到自己被甩得很高而且很遠。
由於什麼都看不著,沒辦法預判自己落地的時機,導致我重重地摔到了地面上。
「「嗚! 」」
我放開了手中的韁繩,用手擦了擦眼睛。
這時一道閃電劃破了空際,頓時照亮了整個天空。
進入我眼簾的是,一隻巨大得看不見全身的魔獸,以及正在它嘴中,剩下一半身軀還在外頭的巨蜥。
我驚嚇得說不出話來,就這樣坐在那裡眼睜睜看著我好朋友被吃下去。
黑暗再次吞噬周圍,魔獸身上淡淡的藍光逐漸消失。
藍色的鱗甲,修長的雙顎,鋒利的牙齒,龐大的身軀,無需置疑這就是雨季中最凶險的魔獸,藍鱗巨鱷。
剛才那麼激烈的搖晃是藍鱗巨鱷咬著巨蜥的頭部時甩動的,要不是這個舉動,我想我就會和巨蜥一起被它一口嚥下了吧。
這時傑姆斯把斷肢遞給我看的那一幕在我腦海裡閃過,死亡的恐懼不斷襲擊著我,我好害怕,怕得手不停得在發抖,甚至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不行!我不可以留在這裡,必須快點逃跑,繼續留在這裡會死的!
我互相牽起對方的手,轉身拔腿就跑。
我拼命地跑,拼命地跑。
「「嗚嗚…怎麼會那麼倒霉…自從爸爸去世後,我做什麼都不順利。 」」
被哈里賣了,被莎曼塔通緝,被傑姆斯背叛,害得我東藏西藏,一直要漏夜逃跑,現在還遇上了藍鱗巨鱷,還把我的巨蜥吃了。
「「我究竟要怎麼做才對…我很想放棄...我受不了了...有誰可以幫幫我…爸爸…媽媽…」」
...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醒了過來,身邊一片白茫茫的霧氣,天空還落著柔柔的毛毛細雨。
我死了嗎?
既然死了,那麼就這樣繼續躺著也可以吧?
這些水滴是什麼一回事,好煩。
我把手臂擺到了我的眼上,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繼續躺著。
「咕~」
不知道是露娜還是索拉的肚子,傳來了這個令人羞恥的聲音。
唉...我還在「地獄」。
比起昨晚,雨勢小了很多。
看起來我昨晚跑得筋疲力竭倒下去後就睡到現在吧。
我真佩服我自己竟然可以在那麼冷的雨中睡著。
我究竟身在何處?
我下意識地想拿出地圖來看,才想起我失去了所有行李,掛在巨蜥身上的行李全被巨鱷吞進了肚子裡。
連鋼鐵刀也失去了,現在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些錢和赤陽刀。
我摸了摸露娜手上的「手鐲」,以及頭上太陽與月亮的髮夾,幸好它們都在,它們是我最珍貴的東西,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它們。
我站了起來,再次牽起對方的手,繼續往前前進。
我不知道我會去到哪裡,但是我只知道我留在這里肯定會死的。
乾脆在這裡等死吧—這種想法並不是沒有,但是手上的「手鐲」發出的溫暖感覺就像是爸爸媽媽牽著我的手帶領我前進似的,讓我還有堅持下去的力量。
我很累,很餓,說起來我從昨天下午開始就沒進食和休息過了。
希望能盡快抵達城鎮,身上的錢應該是夠用的…
「「啊~啊~啊嚏! 」」
嗚…好冷啊…怎麼感覺今天比昨天還冷幾倍啊…
忍耐著寒冷和飢餓,一直走一直走,又走了不知道多久,前方出現了一片黑影。
難道是魔物嗎?不,看起來並不像。
感覺像是城牆,我終於抵達了城鎮了嗎?
我加緊了腳步,希望能早日抵達城鎮,可是怎麼走,與那邊黑影的距離都沒有縮短。
相對的是,這片黑影越來越大,才發現原來是我的眼皮。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自己被抬了起來。
我到底是什麼了,我回憶不起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身體很冷,可是又感覺很溫暖。
我突然發現自己被束縛了起來動不了,肩膀有種熾熱的感覺。
我抬頭一看,哈里、莎曼塔、傑姆斯等人圍繞著我,對我露出了奸詐陰險的笑容。
哈里捏著我的嘴巴逼我吃下了藥的食物、莎曼塔在我耳邊說我永遠是羅撥斯家的女僕,賈里德那個屁孩對我伸出咸豬手、傑姆斯朝我臉上噴了很嗆鼻的氣體,然後刺了我一刀。
他們出手把我的赤陽刀搶走,把我關進了籠子裡,再讓我做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後來畫面一轉,爸爸媽媽在我眼前,我想撲到他們的懷裡,可是我怎樣都接近不了他們,他們逐漸離我而去,我想大叫留下他們,可是我發不出聲音。
我睜開了眼睛,進入眼簾是我伸直的右手和天花板。
正確來說是索拉的右手,我嘗試動露娜的手腳,但是非常地沉重。
我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後,看了看四周,這是一間很平常的房間,一樣是沒有上漆的紅色磚頭砌成的牆壁。
面積並沒有很大,剛好容納一張床,一個圓桌和一個衣櫥。
還有就是有一位白髮長發的人正在背對我不知道在做什麼。
可惡!肯定又是想抓我的那班人。
索拉安靜地將露娜手上的「手鐲」變回鋒利的赤陽刀,然後撲向老人使出【刀術 衝砍】。
在電光火石之間,老人轉身回來,一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一掰,我的手失去了力量,鬆開了赤陽刀,另一隻手掐住了我的脖子,砰的一聲,把我壓制在了桌上。
「嗚…可惡!放開我!」
「冷靜下來。」
「你肯定也是要抓我的吧!我死也不會給你赤陽刀的!」
露娜趁著這個時候,拖到沉重的身軀,把插到了地面的赤陽刀拔起。
「笨蛋!你還不能動!」
「「去死吧! 」」
我舉起了刀,正要揮下時,突然天旋地轉起來,然後又失去了意識。
又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我感覺到我的喉嚨很乾。
「「水…」」
我正想爬起來去拿水喝時,有人扶起了我的上半身,然後我感覺到嘴巴接觸到了什麼冰冰涼涼的東西。
我嚇了一跳,發現那是杯子之後,我就大口大口地喝下了裡面的水。
之後那個人小心翼翼地把露娜放下後,再走到桌子那裡盛水。
這時我才注意到他的手很瘦,簡直就是皮包骨,而且皺皺的。
他走到了索拉的身邊,打算向露娜一樣餵我喝水。
比起露娜,索拉還能行動,所以我自己撐起了身子。
「我自己來就好了。」
我接過了杯子,比起剛才我這次慢慢地喝,喝的同時我觀察著這個人的臉孔。
他這失去光澤的面孔上有著許多皺紋,長長又乾燥的白髮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引人矚目的是他那碧綠的瞳孔讓我想起了爸爸的眼睛。
「謝謝您...」
「我並沒有要抓你們,奪取你們赤陽刀的意思,簡單來說我不是你們的敵人。」
他這樣一說讓我想起了剛才發生的事,我竟然因為一杯水放下了警惕。
我下意識地摸向了露娜的左手,發現手鐲不見了。
「赤陽刀在那邊。」
老人指向了我的左側,赤陽刀被一塊布包住了刀身靠在了床邊。
索拉現在躺在床上,露娜在索拉的右側。
我注視著老人,一手抓起了赤陽刀,然後把布條解開。
老人不為所動,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我。
我把赤陽刀變小,然後扣在自己的左手上。
不管他怎樣說,赤陽刀一定要貼緊我才能安心。
「看來您並不訝異呢,您見過赤陽刀嗎?」
「嗯。」
「是您救了我嗎?」
「嗯。」
「是嗎...」
他救了我嗎?的確我繼續在雨中亂逛的話,真的會死。
假如他真的沒惡意的話,我剛才做的一切實在是太惡劣了。
不過傑姆斯一開始也是這樣,一直到發現了我的身份和赤陽刀,他現在肯定也是在計劃如何把我交給羅撥斯家領獎金吧。
我絕對不能大意,絕對不會再輕易相信人了!
突然他把手放到了索拉的頭上。
「你們一定是經歷了很多,才變得不敢輕易相信人吧。」
「...」
聽到他這句話,像是有什麼衝擊著我的內心,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你們安心地在這裡休息吧,尤其是小妹你。」
他看向了露娜,對露娜露出了微笑,然後就離開了房間。
聽到他的腳步聲遠去後,我呼了一口氣。
剛才算是什麼啊,別以為這樣說我就會相信你。
我擦了擦眼淚,下床走到了桌前想把杯子放下,看見了桌上的藥壺。
剛才他是在為我準備藥嗎?
我走回床邊掀開被子準備躺回去時,才注意到了自己現在的裝扮。
索拉換上了鬆鬆垮垮的灰色短袖圓領衫,而露娜的上半身只穿著內衣,肩膀上的傷口已經被妥當地包紮了。
嗅了嗅繃帶,有很濃郁的草藥味。
應該是為了方便換藥才不幫我穿上衣服。
雖然目前為止看起來都對我沒惡意,可是不能排除他是裝的,我必須更警惕才行。
晚餐時間到了,我雖然感覺到有點餓,可是我沒有胃口吃飯。
就在這時老人捧著兩碗粥進了房間。
「你們應該沒胃口進食,但還是要吃一點。」
道理我還是懂的,雖然沒胃口,但我會逼自己吃,這是爸爸以前的教誨。
我不吃當然是因為哈里那個教訓。
老人察覺到了我的想法,他各舀了一口粥來吃。
吃完後,他也沒說什麼,直接把碗放到索拉的手上。
「好燙!好燙!」
「別弄撒了。」
將另一碗粥交給露娜後,他離開了房間。
花了大約半個小時,我把粥吃完了,雖然分量並沒有很多,但實在真的沒有胃口。
剛吃完老人就進來了,怎麼那麼剛好啊,難道他可以窺視我的想法嗎?
「到時間換藥了,你需要你的哥哥離開房間嗎?」
「沒必要,而且我自己可以換。」
「是嗎?你一個人可換不了。」
「索拉會幫我的。」
老人看向索拉。
「你會嗎?」
「嗯,不需要勞煩您。」
「你們在我面前做一次,確認你真的會換我才全交給你。」
老人把草藥和乾淨的紗布遞給索拉。
我接過之後就開始解開繃帶,解開的時候特別疼,但我還是忍住了。
解開之後,我被自己的傷口嚇到了。
「傷口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樣?」
「之前傷口沒處理妥當,發炎了,再導致發高燒。」
「發高燒?我生病了嗎?」
「對,比起你的哥哥,你的病嚴重許多,所以一定要按時吃藥,換藥,再來就是好好休息。」
聽他這樣說,索拉也病倒了,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的確很燙。
這解釋了為什麼我一直迷迷糊糊,頭也隱隱作痛。
包紮好傷口後,老人離開了房間,沒多久又走了進來。
「小子,你包得還不錯,以後就讓你包紮,這是你們的藥,喝了它。」
「「嗚!這是什麼,很苦! 」」
「我活了那麼多年沒吃過藥是甜的,快趁熱喝。」
喝完那很苦的藥後,我各喝了兩杯水才緩和得了那個味道。
「接下來你們要好好休息,真的要好好休息。」
「「...」」
話是這麼說,可是我沒辦法在陌生人的家裡睡著。
剛才整個下午我都只是閉幕養神而已。
「你們想一想,假如我有惡意,我大可以在你們醒來之前做你們所擔心的事,所以安心的睡吧。」
老人回收了空碗,離開了房間前把掛在門邊那發亮的魔道具熄滅。
房間恢復了伴著雨聲的黑暗,馬上就感覺到了睡意。
我...真的可以相信他嗎?
他那碧綠色的雙目在我腦海裡一閃而過。
我摸了摸手腕上的赤陽刀,我想,我可以嘗試再相信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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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心的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