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迪雅離開後,帳棚內再次回到他和契諾瓦兩人獨處的狀態,雖說對這個人的印象沒有之前那麼差了,但不知道該如何和他人交流這點依舊沒變,沉默持續了一陣子他又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是說...首領明明說要契諾瓦帶他到處轉轉培養感情的,可契諾瓦根本沒帶他四處轉直接就帶回自己的住處了,所以現在到底要他怎麼樣啊?
「...你沒有什麼問題想問嗎?」
他正苦惱著該說些什麼來打破沉默,契諾瓦突然主動開口問道,他微愣了下,才發現本來在擦拭小刀的契諾瓦不知何時已經把東西都收起來了,坐姿隨意地將手肘靠在曲起的膝蓋上,鬆鬆地握著拳的手撐著右側臉頰,雙眼直勾勾盯著他。
被那雙眼睛如此注視著,讓他感覺很不自在,但是想問的問題實在太多太多了,如果對方願意回答,他當然想問,只是一被詢問了卻又不知道應該先從什麼問起,苦惱了一會兒後,深吸一口氣正面迎上對方的視線。
「既然藍是一個種族,那其他的藍呢?他們也在各地巡迴嗎?」
他一臉期待地看向對方,等著收到回答,卻見契諾瓦眉間皺了起來,似乎對這個問題有什麼不滿,他愣了下,不懂為何會收到這種反應。
「......藍每一代都只有一個,當前代的藍引水能力逐漸消失時,下一代的藍才會出現。」契諾瓦把頭撇到一邊回答道。
本以為問題會被無視,沒想到契諾瓦還是好好的回答他了,雖然對契諾瓦顯然不太高興的反應還是一頭霧水,但他應該可以繼續問問題吧?
「引水能力消失是指...死掉了嗎?」
「沒死,只是變回一個沒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罷了。」
「那前代的藍後來去了哪裡?我能跟對方見面嗎?」畢竟是前輩,一定可以告訴他很多身為藍應該注意的事情,他如此想著。
聞言,契諾瓦把臉轉了回來,眉頭皺得更緊了。「引退的藍最後大多留在契的部落中生活,不過你的上一代四年前就失蹤了,所以不在這裡。」
「失蹤?怎麼回事?」他驚訝道。
「誰知道,突然就失去聯繫了,藍跟契兩個人都消失了,到現在仍不知去向。」
「怎麼會這樣...所以才會這麼久都沒有來鎮上?」想起翠兒坦總是一臉擔憂的表情叨唸著藍怎麼還不來,就忍不住冒出火氣。「多少人在等著藍到來,結果藍竟然失蹤了?不是有契約一族的保護藍嗎?為什麼還會發生這種事?」
察覺到他說話中帶著指責的語氣,契諾瓦微挑起眉。「這件事有很多蹊蹺......當時幾乎動員了所有的契去找,但就是怎麼找都找不到,不過初始之泉還未乾枯,所以他們應該還活著。」
「初始之泉?那是什麼?」聽到又一個陌生的詞彙,他有些煩躁道。
「藍和契訂下契約後,最初被引來的水,以符石製作的盆子盛裝著,初始之泉會隨藍的狀態產生變化,如果藍死了,初始之泉也會隨之乾枯。」
「那他們到底去了哪裡?明明有那麼多人在受苦......」他難受地皺緊眉,翠兒坦的尖叫聲言猶在耳,他不敢想像同樣的悲劇再次發生。
手突然被人拉起,他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緊緊扯著自己的褲管,剛抬起頭就被不知何時移動到他旁邊的契諾瓦嚇了一跳,因為那張臉靠太近了。
「...果然是個爛好人。」
「啥?」
被契諾瓦這句不知是褒還是貶的話弄得一頭霧水,只覺得被一個氣場強大的人如此靠近壓力很大,所以忍不住將身體往後仰,想離那張臉遠一點。
而且這傢伙好像又不高興了,雖然不知道原因,總之閃遠點準沒錯。
「先不管前代的藍到底在哪裡,既然我已經找到你了,由你去巡迴問題不就解決了?」契諾瓦說道,他愣了半晌後點點頭。
「是這樣沒錯......」
「那你是不是應該先瞭解一下即將和你訂契約的夥伴?」契諾瓦接著問道。
「呃...是這樣沒錯...」他又點點頭,不太懂對方到底想問什麼。
契諾瓦再度前傾身體,把臉靠近他,淺灰色的雙眸微微瞇起。
「所以...你沒有什麼其他的問題想問我嗎?」
......欸?
這話聽起來...契諾瓦是真的要跟他訂契約?首領說過訂了契約兩人就是命運共同體了,而且藍只能跟一個人訂契約,所以這可是一旦決定就不能反悔了耶!
為了平安完成去各地巡迴的任務,由最強的戰士保護的確是最安全的,為此他願意努力跟一個他完全不覺得能夠合得來的對象好好相處,但如果是對方自己不願意,他也覺得不能勉強。
「你...你不是很討厭我嗎?」為了避免對方將來會後悔,他覺得這種事還是問清楚比較好,雖然這問題挺尷尬的。
契諾瓦微愣了下,皺起眉頭。「我沒說過這種話。」
「雖然沒說過但你的行為就是這麼說的啊!把人勒得快斷氣這種事不是特討厭對方會這麼做嗎?」他忍不住脫口吐槽。
「只是『快斷氣』,又沒真的讓你斷氣。」契諾瓦不以為然道,在他差點忍不住因為這句話理智斷線時,契諾瓦又多補上一句:「我只是對你不愛惜生命的行為覺得很火大而已,你的命不是你一個人的,給我好好記住。」
「......」
這麼說來,契諾瓦第一次勒他脖子,的確是因為他說了輕生的話,雖然只是自言自語被聽見了...但是在得知自己就是藍之前,他是真的已經不想活了。
他在夜晚的石礫荒漠中狂奔,耳邊縈繞著翠兒坦的尖叫,前方是一片漆黑的大地,他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就這樣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氣力用盡,整個人撲倒在地上,無法動彈。
看著眼前的沙石,他真的絕望了,也許他本來就不該苟延殘喘,早就應該認清自己就像這荒漠中的小石子一樣,不給任何人添麻煩,靜靜地死去,成為大地的一部分。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了活下去的目標,有人需要他,曾經捨棄過的這條命被救了回來,他想以此為契機重新開始。
就算他可能是個怪物...但他確實是藍吧?他可以作為藍繼續活下去吧?
抬起頭,他認真地迎上那雙像是能夠看透一切的淺灰色眼眸。
「你真的願意跟我訂契約嗎?」
短短一句話,卻是他鼓起莫大的勇氣才能說出口的。
主動跟另一個人搭起連結,是他這輩子第一次。
契諾瓦沉默半晌後,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有些傲氣的笑。
「看在你還算有眼光的份上,勉強同意。」
第一次伸出的手沒有被對方拒絕,他大大鬆了口氣,卻沒想到下一秒突然被人像布袋般扛到肩膀上,嚇得發出驚叫。
「等等、等一下!你在幹嘛?」
「去找長老,進行訂契約的儀式。」
「我可以自己走啦!放我下來!」
雖然他也想早點開始巡迴,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比他還急,才剛決定要跟對方訂契約就立刻動身,這節奏太快了他實在很難跟上。
契諾瓦對他的抗議充耳不聞,扛著他就直接走出帳篷,結果腳步一頓突然又不動了。
......?又怎麼了?
「什麼勉強同意啊?明明最期待跟藍訂契約的人就是你,真不坦率~」
辛迪雅帶著笑意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他勉強扭過頭看,發現一群人正圍著他們,臉上都是一臉曖昧的笑。
還在想大家這副笑臉是什麼意思,契諾瓦突然把他放了下來,把頭撇到另一邊。
「開什麼玩笑,誰會期待跟一個需要人保護的沒用小鬼訂契約啊?」
聞言,他感覺胸口悶痛了下。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這些人會救他、對他好,只是因為他是藍而已,他自己也很清楚。
要在這個嚴苛的世界裡生活本來就很不容易,要是太貪心會有報應的,他應該感到慶幸,身為怪物的他至少還有一點用處,還能幫助到別人,光是這樣就足夠令他感恩了。
所以胸口這股悶痛,他會裝作沒有發現。
從今以後,他要以藍的身分,連同翠兒坦的份一起───活下去。
總覺得藍一次只會出現一個,然後前一任能力消失才會出現下一個
有種埋梗的味道......
為什麼一次只會出現一個能力者?
為什麼每任的能力都會逐漸衰退,讓下一個誕生?
感覺這謎團很大啊
藍在所有種族中也是最為特殊的存在,只有藍是『會改變種族定義』的唯一一種種族。
由人類誕生,解放能力後轉變為藍,而且引水能力像是傳承般,前一代交接給下一代這樣。
雖然很奇特,但這就是藍這個種族的特殊體系,想更深入探究還請繼續看下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