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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四年级了。

       四年级到五年级这一年是线路前期中期之间的过渡期，因此无论哪条线路都有关键的event发生。

       其实我知道的event数量相当有限，而且也不太清楚event的具体情况……幸好还有萝丝在。萝丝虽然精通的只有希德线，但毕竟是一个玩家。

       萝丝说西维尔殿下线路的event发生频率一直在保持在一个相当稳定的水平上，尽管偶尔会穿插一些门格尔线和霍特斯线的event，不过那些event不仅和原来相比顺序紊乱，而且还有很多细节上的差异，大概只是因为我们的干涉产生的错乱而已。

       「玛格丽特那边是这样啦，可是第二王子殿下那边就不太清楚了。」萝菈如是说。

       ……当然，西维尔殿下这边不需要萝丝来确认。

       西维尔殿下似乎和以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保持了一个更合乎规矩的距离，还有，「变忙了」。

       其实并不明显。

       只有一些即使看到那些也没办法证明什么的蛛丝马迹而已，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内情，我只会认为那些只是巧合——毕竟仅仅凭借那些确定西维尔殿下想要疏远我，就和阴谋论一样不可靠。

       然而事实上，这里阴谋论并没有出错。

       ……学院生活，还能持续多久呢？

       虽然event的稳定发生是好事，但是唯独只有那一个event……我不希望发生。

       那个event，取决于我。

       即使这一次和之前一样巧合之下没有人可以庇护玛格丽特，但只要我不去做什么的话……洁尔梅拉和布鲁克订婚了，伊莲娜和希德也和游戏中不一样，我也没有和玛格丽特成为朋友……有这么多区别，西维尔殿下的线路依旧还是很稳定。所以，只有一件事情不一样，应该不会有问题……一定没关系的。

       说到玛格丽特，之前两年明明非常顺利地疏远了，但最近玛格丽特忽然又想要和我接触。

       ……是因为和西维尔殿下的关系改变的原因吧。

       说实话，非常不想去听。

       而且，要是听着听着，自己一时冲动，又做出了什么不可挽救的事情……到时候要怎么办呢？

       所以最后我用和伊莲娜约好作为借口拒绝了玛格丽特，说到底已经知道谈话内容了，也知道谈话结果了，那还有什么谈论的必要呢？

       和伊莲娜约好什么的，原本只是一个谎言而已，但在听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词后，我改变了注意。

       ——Nyx。

       久违的，信息输入感。

       Nyx同时关涉到三个event，一个是希德线的event，另外两个是斯图亚特兄弟的event。

       Nyx是针对贵族，尤其是贵族中不太入流但又对上层贵族的生活方式感兴趣的贵族开设的私人会所，平时提供各种社交活动的服务，其中自然包括了舞会。而在这之中，Nyx的假面舞会又和普通的舞会不一样，算是Nyx的一项名产。

       在Nyx的假面舞会上，只要不触犯法律，所有参与者默认可以穿着任何款式的礼服，携带任何不会威胁公共安全的物品，和任何人共舞——这是所有会员们共同默许的规则。虽然听起来非常像是一个会衍生出灰色交易的场所，不过由于这方面Nyx的管控很严格，充分综合了魔法师和一般侍卫的力量，因此最后反倒是这方面的安全隐患最小。

       总而言之，Nyx的假面舞会主要致力于提了一个非常宽松甚至是大胆的两性来往空间。虽然Nyx倍受一般贵族的歧视，但唯独假面舞会这一项服务，即使是在上层贵族中也受到了广泛欢迎。

       不过，参加假面舞会的人也不一定都对两性来往有兴趣，或许只是想要放纵，想要涨见识，甚至只是想要看一看新潮大胆的礼服……

       虽然构成成分复杂，不过在舞会里，或者说舞场里，参与者最多只会进行亲密大胆的两性来往，多建立在双方你情我愿的基础上，更进一步的……就只能移步其他场合了。Nyx的假面舞会还有一项成文规定，那就是手持一支白色玫瑰代表着自己已经有固定舞伴，固定舞伴可以是一个人、两个人，也可以是空气。

       漠视部分礼仪，穿着没有风度的衣服遵守部分风度自诩有风度，Nyx正是这样一个矛盾的场所。

       如果是门格尔线，这个event的发生是因为玛格丽特被门格尔的倾慕者为难所以误打误撞去了Nyx，第一王子殿下被拉去放松，结果看到玛格丽特也在，误会了。这次误会让第一王子殿下认识到自己的心意，只有达成这个event，六年级时第一王子殿下才会表白。

       如果是希德线，这个event发生是因为底特律先生的朋友挤眉弄眼地送给底特律先生两张Nyx地入场券。通过这次event，底特律先生第一次认识到玛格丽特属于女性那一面的魅力，向恋人更进一步，更亲密。

       另外，在希德线，这个event之后紧接着的就是游戏里的伊莲娜·阿尔伯特开始慢慢滑向破灭。而克琳娜·查尔斯和玛格丽特·兰蒂斯的决裂event，和游戏里的伊莲娜·阿尔伯特的破灭，在时间上……非常接近。

       如果是西维尔殿下的线路，两个人来到Nyx……是Bad ending的标志event之一。

       所以，我必须去确认到底是不是那个event，还是只是一个巧合。如果是的话，又是谁的event。

       如果是西维尔殿下的话……

       我深吸了一口气，正了正头上有些夸张的帽子。

       伊莲娜选的是一身接近于白色的浅蓝色衣服，和Nyx的氛围完全不搭，不过她应该有分寸——而且我也不是特别了解Nyx。伊莲娜不愧是伊莲娜，她穿着那一身就像是被百合花拥簇的妖精女王一般高贵美丽，却又露出了非常多的肌肤，而且下半身的裙子甚至非常大胆地开口到了大腿一侧。纯洁和诱惑两种矛盾的气质完美地融合，体现在她的身上。

       明明那一身浅蓝色和头发眼睛的色系相同，却不会让人觉得重复累赘，反倒是因为不大的色差带来一种层层叠叠的美感——虽然我不喜欢游戏里的伊莲娜，但是不得不说，伊莲娜的确更适合她在游戏里的代表色，浅蓝色多一些。

       不过等到真正进了舞场以后，我才发现伊莲娜的着装暴露程度竟然只能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级别……我果然还是不太适应。

       我和伊莲娜找了一张比较边缘的桌子，工作人员为我们放上了两张椅子。

       「为什么伊莲娜要来这里？」

       「好玩呗。」伊莲娜漫不经心地玩弄指甲，「我让某个小鬼来这里找我，主动邀请我跳舞。」

       是说底特律先生吗？这种地方对于底特律先生而言……如果是玩笑的话，有些过分了，伊莲娜应该不会开这种玩笑……

       白玫瑰散发的幽香透过混浊地空气传来，我从思考中脱离出来，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

       着装上我参考了伊莲娜的意见，选了一身让我觉得非常不适应的衣服，是一套有些倾向于紫色的黑色系衣服，和这里都氛围很搭。

       ……好低。

       因为体质畏寒，即使是在夏季，我也不会让这么多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我努力克制着没有让自己抱胳膊，只是交叉起双手。

       虽然没办法看到，不过我想后背应该露出了不少，头发也因为编至一侧没有办法披散到身后去挡住。明明没有风，却总能够感觉到些许的凉意。

       背后直接和空气接触，让人没办法安下心来。

       伊莲娜似乎在想着什么，而且等得有些焦躁，没有注意到我这边的状况。我松了口气，伊莲娜花费了好一段时间选衣服，如果她看到我的反应一定会一边嫌麻烦一边去找毛毯，那样就浪费了伊莲娜之前花的精力了。

       伊莲娜大概也不知道我会这么不舒服——我自己也预料不到没有布料包裹是这么一件当人不安的事，主要是我自己的问题，不能因为这个让伊莲娜更烦恼。

       话又说回来，虽然伊莲娜拿着白色玫瑰，但其他人的目光并没有因此减少，作为同行者的我也被打量了几眼。伊莲娜完全不当一回事，不过我觉得很不舒服。

       这里非常昏暗，但不是干脆利落的伸手不见五指或者光线不足的昏暗，而是几种颜色的光混合在一起，在看得清楚和看不清楚之间暧昧地摇摆。人在动作的时候，几个影子随着晃动，总有种群魔乱舞的感觉。

       我看到了舞池中的男男女女，他们的舞步仿佛在挑逗对方一样。交缠的暧昧目光、过于接近的距离、划过小腿的脚踝、流连于脸颊和唇瓣间的指尖……明明音乐是让人昏昏欲睡地舒缓，空气却这般躁动。

       「伊莲娜，」我往她那边靠了靠，「带了白玫瑰就真的不会有别人来吗？」

       「不一定，」伊莲娜频频看向门口，「有时候会有人尝试让携带者改变主意。」

       我无意中瞥见不远处一位看着伊莲娜的、穿着深蓝色衣服的男性，还一不小心对上了视线。

       「那个人好像看这边好一段时间了……本来我也没有注意到，不过他无意挡住我看的人好几次了。」我小声告诉伊莲娜，「他好像把伊莲娜当做目标了……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伊莲娜看了我一眼，「我需要你关心？别想那么多，那个人不会对我做什么。」

       伊莲娜即使是在这种场合行为举止也很自然，让人觉得好像来到Nyx和吃饭喝水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安心了，没有那位逐渐靠近的男性。

       「……」

       忽然间，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的视线，好像、并没有放到伊莲娜身上……？

       我再一次和那位男性对上了视线。

       他看的是——

       我？

       那位男性停在我身前，一只手伸过来，似乎是想要抓我没有编上去的的头发。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能有幸邀请您成为我的舞伴吗？」

       虽然邀请词很普通很标准，不过这位男性的邀请动作可是一点都不标准。我坐在椅子上不好往后躲，一时之间脑袋一片混乱。

       邀请我跳舞吗？他？

       在旁边有伊莲娜在的情况下？

       邀请一位比自己高的女性难道不会尴尬吗？看起来这么不好相处的女性也会有人主动来邀请吗？伊莲娜看起来不是更耀眼吗？而且，我明明拿着白玫瑰啊。

       就在那位男性的手马上就要碰到我的头发的时候，一支白色玫瑰横了过来，挡住了那位男性的手。

       「不好意思，我的朋友是个尊重规则的人呢。」伊莲娜笑着站起身，自然地插入我和那位男性中间，「所以还请阁下另寻芳兰了。」

       「我想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那位男性看向我，「你不这么认为吗，我美丽的Oizys？」

       什、什么美丽的Oizys啊……

       「抱歉，」我往伊莲娜那边躲了躲，「我并没有和谁跳舞的打算。」

       「那还真是可惜。」

       明明被拒绝应该是很尴尬的事情才对，不过那位男性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怂怂肩而后便四处张望，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了——果然，Nyx这里氛围很宽松，并且是区别于学院的另外一种宽松。

       看起来似乎是不太挑类别的男性，我想这种只是少数，于是我放心下来。

       伊莲娜坐下来，突然压低声音朝我骂了起来：

       「你是傻子吗？！」

       「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说『没有跳舞的打算』？那种问题根本不用理！」

       「『没有跳舞的打算』有什么问题吗？」

       「那就等于是在说你没有舞伴……！刚才那个男的还开了头……我可不想挡那么多麻烦。」

       「不……为什么伊莲娜觉得会有很多人来邀请我呢？明明应该是你才会有很多人吧？」

       「傻——子！我这一身不会有多少个人来的，最多一两个，拒绝了没了。」伊莲娜啧了一声，「……算了，再过一个小时那小鬼还不来就走了。」

       接下来真的像伊莲娜说的一样，有好几位男性前来搭话。有的被拒绝就干脆走了，有的稍微有点缠人，不过伊莲娜都巧妙地应付过去。

       如果我像是伊莲娜那样程度的话，我就能够自如地应对这种场合而不用麻烦别人了吧。

       由于打发走了一批人，似乎没有什么人再望过来了。不过其实我觉得看到第二个被拒绝的就应该放弃了……果然是Nyx，不同寻常。

       也许是因为我和暗色调比较搭，所以我的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气场弱了不少。不过，说到底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这很奇怪吧……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伊莲娜那无所事事的表情变了。我顺着伊莲娜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一位穿着深棕色系衣服的男性。结合那个身高以及发色，我想那就是底特律先生了。可是我望过去的时候希德才刚刚进来……伊莲娜的反应好快。

       底特律先生看起来动作有点僵硬，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伊莲娜——毕竟伊莲娜的穿着很显眼。在看到伊莲娜的那一刹那，底特律先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然后他大步走向这边。走近了之后，希尔德的步伐就慢了起来，即使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我也看得出来希尔德的脸完全红透了，更具体的表情我就看不太清楚了。

       伊莲娜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伊莲娜的意思。

       伊莲娜可能不知道她自己刚刚那种百无聊赖漫不经心都完全消失了，熟悉她的人就会知道她现在很开心，底特律先生一定也可以感觉到。

       「没关系，现在不是没人了吗？」

       「不……」伊莲娜微微眯了眯眼睛，而后突然就掩嘴轻笑了一声，「你说的没错，那你自己注意一点。还有，既然来都来了，跳个舞也没什么吧？」

       「……？」

       可是我不想要和西维尔殿下以外的人跳……

       虽然想这么说，不过我只是点点头。

       而后底特律先生果然邀请了伊莲娜，他的手都因为紧张而发抖，不过还是认真地伸出手。

       一曲终了，伊莲娜和底特律先生一起走到一个离我不太近也不太远的地方坐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没过多久底特律先生就忽然像是脚被烧着一样地逃了，伊莲娜又坐了一会，才往这边走过来——应该准备离开了吧？

       坐了这么久，我也大概确定了这次并不是event，只是单纯的巧合而已，继续留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可我没想到和伊莲娜一起过来的，还有第一次拒绝的那位男性，虽然方向不同。那位男性的步伐要比伊莲娜大，我提前站起身来，虽然舞池以外很多的偏僻角落都有人，我也不想要走到拥挤的地方……不过这么明显的拒绝信号的话也许能够有用——结果那位男性反而加快了步伐。

       穿着这一身衣服，我浑身都有点不自在，也不敢走太快，没有走几步就被追上了。如果它动手动脚，我倒是可以用魔法自卫，但如果只是摸摸头发那种程度用魔法打伤人就太过了……

       话虽如此，我仍然很排斥，毕竟是陌生男性，还是在这种地方认识的陌生男性。

       总而言之，我还是希望这位男性像上次一样干脆。可是事与愿违，虽然这次这位男性虽然表现得绅士了一些，没有试图与我接触，可比之前要难缠很多，而且还把距离拉得很近。

       「只是一分钟而已，难道就连一分钟你都不愿意给我吗，我的Oiyzs？」

       「……」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难缠。

       伊莲娜告诉我跳一曲也可以……也许对于我来说面对这种难缠的人稍微妥协会好一点？如果恼羞成怒的话会更加麻烦？还是说其实这里的气氛虽然比较那个但是由于大体上还是比较遵守一些礼仪的所以不用担心吗？

       我不熟悉这里，也没有经验，伊莲娜的建议对我来说相当重要……我是不是听伊莲娜的建议会比较好呢？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态度正在软化，他朝我伸出了手。

       只是一分钟的话……

       嗒——

       我犹豫片刻，慢慢伸出手，缩了缩，然后又继续伸了出去。

       嗒——嗒——

       这里的黑暗，非常浮躁。

       模糊的种种，在暗色调的遮掩下肆意弥漫，烟雾一样无孔不入，醉人，更恼人。

       空气中暗藏了气流，沸腾的、锋锐的、狂躁的，看不见的气流。

       那是，人疾走时带起的风。

       嗒嗒——嗒嗒——

       就像是暴雨疯狂地击打窗户，急促的脚步声愈来愈接近，那听起来充满了力度，低沉而厚重，一声声钉在地板上。

       和这里格格不入的颜色，强硬地切入。

       然后，接过了纤细的指尖。

       明亮的，无法掩盖的，鲜艳的颜色。

       深蓝色？浅蓝色？

       不，那是——

       金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