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作者：得道升天

「凜然……」

有些低沉、帶有磁性的女性聲音呼喚了我。

我睜開了眼睛、來回眨了眨，角落的小夜燈發出昏黃的光線，昏暗的空間讓我的意識依舊昏沉。

眼簾開了又關，睡意不斷的想再一次進入夢中。

無法思考是誰叫住了我，只想趕緊的繼續睡下去。

但女性的聲音卻又再呼喚了幾次我的名字……接連被叫了幾次名字，讓我稍微回過神來，腦袋稍微清晰一些。

「抱歉啊……在你熟睡的時候叫醒你。」

女性有些抱歉的說著，字句緩慢，卻相當清晰，為了讓我很好的理解著。

這是屬於媽媽特有的體貼。

呼喚我的是媽媽。

有這層認知後，我注視著聲音的方向。

「怎麼了……？媽媽……？」

媽媽的手摸上我的臉頰，有些溫熱。

「媽媽馬上就要出國了……安德斯叔叔他……過世了。」

這句讓我瞬間清醒了，我睜大眼睛看著身影朦朧的媽媽，過了一小段時間我才勉強的說了句。

「怎麼會……？」

我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喉嚨乾燥、難受，但此刻我已經不管那麼多了。

我迫切的想要知道為什麼安德斯叔叔過世了……昨天下午還好好的視訊過來跟我、媽媽、傑克聊天，怎麼會……

太突然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我要過去了解一下狀況。」

我想要從床上下來，但被媽媽阻止了。

媽媽順手開了一下床頭燈，明亮的黃光照映在媽媽的臉龐上。

頭髮凌亂的散落在她的肩膀上，睡衣還滑落一邊使肩膀露出，眼眸一副下一秒就要閉上的感覺。

媽媽打了個大哈欠、繼續說道。

「唉呀……你繼續睡，待會會有人來接媽媽，安德斯叔叔那邊的人已經幫我安排好了，我先過來跟你說一聲。」

媽媽按住我，防止我起身，讓我繼續睡覺。

「我……」

我想說些什麼……卻也說不出什麼。

媽媽拍拍了我的手。

「……剛剛被手機吵醒，結果對方的第一句就是安德斯叔叔過世了，連我都驚訝不已，看來必須要請長假了……」

媽媽也一副很傷腦筋的樣子。

「總之，我要過去一趟，可能會稍微待在那裏一陣子，什麼時候回來我不清楚，但大概不會太久，最少一個禮拜、最多兩個禮拜吧，在釐清事情始末後就會回來了。」

媽媽起身稍微伸個懶腰，繼續說著。

「這段期間就麻煩你看好傑克那小子了，我去機場的途中會順便匯錢給你，就用那筆錢買生活所需，如果錢不夠就打電話給我，我會再匯錢給你的。」

「不用啦，媽媽……我存摺裡還有很多錢，不用擔心……是說……公司那邊沒問題嗎？」

媽媽雖然說不會太久，但一請就是最低一個禮拜、最長兩個禮拜，這時間也太久了。

「你別想太多，公司那邊自然會理解的，好啦！你繼續睡吧……我要去整理行李了。」

「等一下……」

「如果你是想說傑克那小子知道嗎？我會跟你說他已經知道了，現在人也很冷靜，不要去打擾他喔，快睡吧……你們早上還要上課不是嗎？」

「啊……雖然我也想問這個，但我剛剛是想問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再去？我可以幫你煮一些東西吃……」

「好啊！！」

「…………」

果不其然的回答啊……原本以為媽媽會說『不用麻煩了，你繼續睡吧。』什麼的，太天真了。

「那我先去整理行李，期待你煮的早餐喔～」

講到吃的方面，媽媽是絕對不會妥協的呢。

我起身去廚房，把冰箱裡一些食材拿了出來、還有昨天多煮的白飯拿出來退冰。

把食材及鍋具一一洗乾淨後，開始切菜、滴油熱鍋、把切好的菜倒進去炒，加入各種食材及一些配料進去，炒了差不多以後就把退冰的飯倒進去一起炒。

炒了一段時間後，我轉小火，轉身去冰箱把自己製作的一壺醬汁拿出來。

我倒了八成進去、均勻的炒，醬汁味道足夠，不用特別再加一些鹽巴調味了。

花了一段不短的時間，炒到顏色均勻後，我才關火，倒在準備好的大盤子上、放旁邊。

接著將鍋子稍微用水沖洗一下、拿吸油紙簡單擦了一下後，滴油熱鍋、打五顆蛋進去中型碗中，均勻攪拌、加一點鹽巴調味，等到差不多後，鍋也熱好了。

將那一碗倒進鍋中，炒了一段時間後金黃色的蛋皮製作成功。

我把它蓋在旁邊的炒飯上。

將剩下的醬汁淋在蛋皮上。

特製蛋包飯完成。

我將它放到餐桌上沒多久，媽媽也剛好從房間拖著大行李箱出來，頭髮梳整齊了，衣服也穿的很正式。

媽媽一出來就用很高興的表情看著桌上的超大份蛋包飯，高興的跑來抱住我後，我拍拍媽媽的背、讓她趕緊吃一吃準備出門了。

她才把行李箱放一旁，坐到桌前大快朵頤了。

媽媽和傑克胃口非常大，所以我每次都會將一些料備的很多，像隔夜飯這種就是我故意多煮、備好的，醬汁則是時常煮一大鍋，每周都會換煮其他不同醬料，搭配不同料理使用。

只要料都備好，什麼時候都能拿來煮、而且花費時間也不會太久，又是正式的料理，可以吃飽。

雖然炒飯更快，但媽媽更喜歡蛋包飯，所以還是煮媽媽喜歡的料理。

覺得自己的臂力挺強的，畢竟那種超量的飯，在炒的時候非常容易手痠或力不足打翻或灑出來，真是感嘆長年下來、自己的臂力都練起來了。

眼看媽媽短短十分鐘內就把一盤超大份量的蛋包飯一掃而空，就覺得好險昨天靈光一閃多煮了很多飯放冰箱。

我倒了一杯水、拿了兩張衛生紙遞給媽媽，媽媽開心的擦完嘴巴、喝完水就站了起來。

「大滿足～那我出門啦，凜然、就麻煩你照顧傑克那小子啦。」

「嗯，我會的，路上小心。」

媽媽又擁抱了我一次。

然後將行李拖出去後，把門關上、並且鎖了起來。

我站在那邊看著大門，久久無法回神。

轉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傑克昨天還很開心地見到安德斯叔叔，結果半夜就消逝了……

剛剛動靜那麼大也沒出來，果然很傷心吧……

我有些難過，看了傑克房間的門好一陣子。

我才緩緩的收拾餐具，拿到水槽、開始清洗。

為什麼……

好好的一個人就突然走了，有點怕某一天媽媽也這樣……到時候我該怎麼去面對……？

我會大哭大鬧、喊著『無法接受！』？還是像傑克一樣、一個人靜一靜……？

我不知道……我也不清楚……

說真的，自己真的有感覺難過、想哭嗎？

我不知道……但胸口確實悶悶的……

那種積壓在胸口的悶……那種說不出的驚愕……

完全不知道哪一天就走了……就像是安德斯叔叔一般……

……雖然我和安德斯叔叔並不是很常見面，我們之間並不是很熟，但我知道他是一個好人，給予我們很多幫助、也對我們很親切……

沒有安德斯叔叔就不會有今天的我們……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滴啪……啪搭……」

手背上的水珠越來越多……

我才發現我哭了。

我想要抑制著淚水，卻忍不住越流越多……

「奇怪……咦？」

眼淚像是關不住的水龍頭，不斷的流了下來，鼻水也有點跑了出來……

那種積壓在心中的《什麼》漸漸釋放了出來……

「我……我…怎麼…安德斯叔叔……嗚嗚……」

我忍不住的呼喚著……明明並不是難過到這種程度……但一想到《死亡》就忍不住的潰堤了……

總有一天……我會走……傑克、媽媽也會走……大家都會回到同一個地方，誰都會抵達的世界……

但我為什麼如此不安？胸口的《什麼》不斷的告訴著我『不對！』

這感覺到底是什麼……

我……我又是……

我……我是……

「我都沒有哭了……你在哭什麼？」

聽到這聲音，我轉身過去看，看到傑克一臉無奈的、站在我身後看著我。

「你呀……是這麼愛哭的個性嗎？一直以來明明都是強硬、死都不哭的人，怎麼一個安德斯你就哭成這樣？這讓我有點不爽呢。」

不是的，我……

我發不出聲音，聲音像是被禁錮住。

鼻水出來越來越多、眼淚和鼻水混在一起，不斷的流下再流下，擦也擦不乾淨……

「有夠髒的。」

要你管。

我勉強的擠出一點聲音，但隨後我再也說不出話了。

傑克直接把我按進他的胸口，完全不在意我的淚水跟鼻涕沾上他的衣物。

「睡吧……一切都會沒事的。」

傑克溫柔的不像他平常會用的語調，訴說著。

一遍又一遍的摸著我的後腦。

漸漸的，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這樣就好，什麼都不要想……這樣就好了……」

那是意識模糊前，傑克最後的呢喃。

我緩慢的睜開眼睛，腦袋很昏沉，眼前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

空氣中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寒風，意識在冷風的吹佛下漸漸清晰起來。

又是一個懷舊的夢，比上次的夢還要再往回一天……

怎麼最近常常夢見以前的事情……

是因為我很想念媽媽他們嗎？

我也確實很想他們，來到這世界已經過了三個月的時間了，精神世界則是過了十年，對我來說已經過了一段很漫長的時間了……

我……真的好想他們……

真的真的很想……

我又躺了一會、沉浸在那令我懷念的夢後。

突然，我才意識到自己還活著，自己以及莎莉娜都還活著的事實。

莎莉娜呼吸聲、有規律的傳來，就算不張開《魔力感知》也能清楚的知道，莎莉娜熟睡中、還睡得特別香甜。

我微微一笑。

不過……

中途發生了什麼已經想不起來了

我緩緩的起身，身體的疲倦感讓我又倒了回去。

地上是鬆軟的感覺，這裡並不是石窟。

我釋放魔力、張開《魔力感知》，這裡是一個充滿黑色的區域，看不清楚其他事物、連莎莉娜都看不清楚。

明明《魔力感知》是可以無視光影效果，能清楚看到範圍內的一切，但這黑暗空間卻讓我震驚到了。

一片漆黑，連線條都看不到。

可能是某種未知的《什麼》在干涉，導致《魔力感知》無效。

但我卻沒有恐怖的感覺，反而是一種很安心的舒適感。

待在這裡是絕對安全的，這樣的感覺不斷湧現。

即便如此，我還是必須摸清楚莎莉娜所在的方位。

既然《魔力感知》無效的話，那這樣如何呢？

我又開啟《解析者》，一堆解析不能的字樣在我的腦袋中迴盪，唯一有出現的就是《莎莉娜》三個字樣顯現。

這解析的字樣標記在我不遠處。

我爬了過去、直到到標記底下，伸出手、確實摸到了柔軟的臉頰，我就放鬆下來。

好，是熱的，而且還隨著呼吸起伏著，所以身體沒事的樣子。

失去意識前，看到莎莉娜被闇球接連貫穿、噴了大量的血跡，那樣的畫面讓我想忘也忘不掉。

很神奇的是，我一點都不慌張，在醒來的瞬間，我就知道莎莉娜已經沒事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

但我還是想要確認是否真的沒事，於是開始檢查莎莉娜以及我的身體。

摸了手、腳以及腹部，都沒有被貫穿的傷口，而且四肢都能正常彎曲，衣物還是乾的。

好，莎莉娜是真的沒事了。

接著我檢查著自己的身體。

動了動右手與右腳，發現沒有任何問題、也不會疼痛。

我的右手跟右腳完全不像是骨折過，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看來不只是逃過一劫，連傷都治好了。

這神奇的感覺是真的，貨真價實。

怎麼逃過一劫我不清楚，但骨折、傷害應該都是靠莎莉娜的《轉換》，把『什麼』轉換成治癒力、治好了……？

這麼一想，我就直接進入我的冥想空間，盯著自己的魔力。

海洋已經消失了。

我驚訝地走到岸邊、看著，發現還有些許的海水在發著光。

我的魔力幾乎見底。

我和莎莉娜身上的傷完全治癒。

我理解原因的始末了。

大概知道莎莉娜把『什麼』轉成治癒力了。

最後跟森林之主戰鬥的時候我沒用出多少魔力，就連趕路都沒有消耗那麼多魔力。

我估計還有九成五的魔力沒使用出來，但現在已經剩下一成不到了。

呼……知道真相後，我鬆了口氣。

明明從醒來到現在，我一直有我們已經安全沒事的感覺傳遞過來，但果然不去確認一下還是會很擔心。

我在冥想空間坐了下來，專心地進行恢復魔力。

但具體而言我也不知道該怎樣才能恢復魔力，我只能像之前一樣，坐在岸邊、看著海洋，經過一段時間，就會恢復魔力。

我照之前的方式，專心的看著海岸，時間也不知道經過了多久。

直到腳傳來一陣冰涼卻又舒服的感覺後，我回過神才發現海洋已經滿了。

雙腳浸在海中，相當舒服、並無浸濕感。

我離開了冥想空間，睜開眼還是一片黑。

但這次不一樣的是，多了聲音，讓人安心的聲音。

「凜然，你有聽到我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