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亞爾薩聖廳,大聖堂,主教殿,左側迴廊處,一人一狗輕緩踱步。
「嗚嗚,年度預算又被扣了,本汪的糧餉好慘啊,嗷。」仔細一瞧,渾身白毛的大狗耳朵下垂,露出沮喪的神色。
「你個薩摩耶,辦事不力還好意思賣慘……」青年模樣的神官走在一旁,語氣涼涼。
「又不關本汪的事,亞倫城那次明明是古里卿辦事不力,怪我囉,嗷嗷。」薩摩耶迅速推卸責任,蓬鬆的耳朵和尾巴不安分地晃動。
「明明就是你,汪星人!關鍵時候就只會搖尾巴看戲了!」神官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氣,哀怨道:「三大箱的聖廳鑄幣啊,看看那金燦燦的人頭,聖雅各的微笑啊,就因為一隻汪……」
「哪有!本汪的尾巴可安分了!」心情一激動,雪色的尾巴甩得虎虎生風。
「安分個頭!」青年笑罵出聲:「我剛剛上交的那篇『聖魔導騎士‧擅離職守』的檢討書,就好好地寫著妳的名字啊,麥萳慕絲˙薩摩耶。」
「嗷,嗷,這些沒有同袍愛的人類,本汪好失望,嗷嗚。」白色的狗狗口氣鄙夷。
「我竟無言以對。」好隻牙尖嘴利的狗,青年無可奈何:「身為人類的一員,我也相當羞愧,竟然被狗狗嘴爆了,丟人啊。」
「垃圾,嗷嗷。」真是位得理不饒人的汪星人。
「……」他真的——什麼都不想說了。
一狗一人,慢慢往迴廊深處行去,白色大狗的尾巴和耳朵帶點勝利之情,驕傲而精神地左右搖擺著。
石磚砌成的牆,久未修葺的斑駁樣,老人家舉著燭台四下巡視,正巧碰上回歸的同事倆。
「似乎,請款失敗啊……」滄桑地感慨著,配上沙啞的聲線恰如其分。
「有哪一次成功過?」年輕的神官聳聳肩,給出無奈的眼神,同時將腳步緩下。
「本汪去休息啦,嗷。」薩摩耶踩著小碎步掠過,留爺倆好看著她背影,和一條態度張狂地尾巴遠去。
老人順手拉過一張板凳,坐著搥搥肩膀、拉拉筋骨,一副頤養天年的風采,同時將燭台遞給年輕的神官:「既然回來了,就換年輕人去巡吧,我坐著歇會。」
「……你好意思?」他接過燭台,表情卻相當微妙,清了清嗓,斟酌了下用字道:「以聖廳的編制來說,我,本人,才是此地長官吧?」
抬起頭,晦澀的眸透出狡獪之色。
「是啊,是啊,」
抿了抿乾涸的唇,遍布皺紋的指在膝上輕敲。
「但就資歷而言,我才是前輩,知道嗎?」
神官表情抽搐幾許,無奈多了會成心病吧?他暗自誹道,以相當不情不願的方式收尾:「知道了,『前、輩』。」
「那趕緊去吧,你呀,年紀輕輕——話別這麼多。」老人一副嫌棄的口吻。
「……」他真的——什麼都不想說了。
陽光明媚的日子,年輕的暗堂司祭,皮卡丘,臉色陰沉,在昏暗的建築內悄悄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