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雙刃斧頭--
握柄的長度、刀刃的大小推測是雙手揮舞的武器。即使塵封已久外觀早已生鏽,彎曲的雙刃卻未有一絲缺損,其一側的刃長較長,超過了尖端矛頭的高度,不禁讓人聯想起死神的鐮刀。
漆黑的刀刃上隱約浮現黯淡已久的赤血,與生鏽的金屬合而為一,散發著生者都不會靠近的厭惡氣息。
--可無法從它身上移開視線。
殺也好、死也好。什麼生命的價值在它面前都不重要。沉睡的詛咒低語著--賦予生機消逝;毀滅一切秩序……
啊啊……是的,它猶如破壞的化身,以永遠不可能平息的憤怒靜靜彰顯著它的存在……
--《憤怒之王》彼列。
「嗚?!嘔嘔嘔……」
澤雨低下頭強忍從胃中翻滾而上的噁心感,拜此所賜也從那恐怖的東西上移開了視線。
「喂喂……沒事吧?那東西的確挺不妙的啊……不行的話要不要出去吸個新鮮空氣一下?」
一旁的路克輕撫澤雨的背部,展現出令人意外得溫柔一面。
「不……我沒事……倒不如說路克先生你們冒險者聽到那些聲音還可以保持從容,真是厲害啊……」
從蒼白的臉色中緩慢恢復的澤雨,抬起身子看向路克跟附近冒險者臉上的臉色,雖然對那把武器的存在感到訝異,但多少還能保持鎮定。
然而,路克的回答卻出乎澤雨的預料。
「聲音?你指的是什麼聲音?」
「疑……?」
澤雨睜大眼睛,用食指指向場上的那個東西……
「就是……那個發出來的聲音……」
路克順著澤雨指向的方向望去,看著那把令人生厭的漆黑雙手斧……
「我啥都沒聽到啊?」
「……」
澤雨停頓了一會,接著馬上從中領悟了一件事。
現場的冒險者眾多,然而《勇者》卻只有一位。
身為現場唯一一位《勇者》的澤雨,正面承受了只有《勇者》才會感受到的惡意。
--為什麼……?
「饒不了你饒不了你饒不了你饒不了你饒不了你饒不了你饒不了你饒不了你……」
「救救我……」
「啊啊啊啊……神啊……」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意識到這件事的澤雨,馬上接收到一股迎面而來的激烈衝擊。那是數千數萬數億的意識所引起的惡意,由完全截然不同的負面情緒交織而成的交響曲,然而卻又無比混亂毫無秩序,這使得澤雨更加難以忍受。更可怕的是,這僅僅只是那詛咒所流露出來;最外層的惡意罷了。
此時,懷裡有股力量奮起對抗,幫助澤雨維持理智並同時警告那個是不該存在於這世上的東西。
--《魔王》
一正一反。
一黑一白。
一光一暗。
與《勇者》同為構築世界的必要之力,彼此間卻互相排斥、無法共存。
澤雨並不知道所對抗的是曾經某古老魔王所遺留的力量之一,也是那被無數世界稱為《魔王》、《黑騎士》的原因。
「雖然觸碰就會燃燒而亡,但各位觀眾想必很想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樣的畫面吧!所以我們特請到了一名自願的死刑犯!他只要沒死就能得到死刑赦免!那麼這位死刑犯究竟能否如願以償呢!」
傳來的惡意突然中斷,取而代之的是主持人的聲音進到了耳裡。
「什麼……?」
視野裡看到渴望赦免的愚蠢死刑犯,正準備伸出手觸碰那把斧頭。
--惡意不再呢喃,但不代表已不存在於此。
澤雨雖然看不到,但仍感覺得到那股惡意,正對準自己露出獠牙、隱約發出低沉的嘶吼聲。
「別碰--!」
澤雨急忙起身發出阻止的吶喊,但馬上被死刑犯那淒厲的慘叫聲所覆蓋。
赫然出現黑白相間的深淵之火,吞噬了即將觸碰握柄的死刑犯,有血有肉的身軀立馬化為了漆黑的骨骸。
「哎呀哎呀!看來這名死刑犯未能如願以償!我們為他哀弔三秒鐘吧!」
主持人先前看過他人觸碰的下場,所以鎮定得不理會後方發生的狀況繼續講解著,縱使寶具極其兇惡大概不會有冒險者願意出價,但熱衷於詛咒寶具的收藏家,對於這種東西都會樂意出高價競標。
然而即便如此,主持人也發現到了不對勁。
上次看到的是,觸碰者在燃燒的片刻就化成了灰,接著再連灰都不剩的消失。然而這次觸碰者不僅沒化成灰,還化成漆黑骨骸發出慘叫。--然而骨骸又怎麼發出聲音的呢?
帶著這份困惑的主持人向後觀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轉頭的同時,淒厲的慘叫化為了猶如野獸的嘶吼聲。深淵之火迸發高漲襲捲周遭,即將連同附近搬運的大漢們與主持人一同吞噬。
眼看死亡在前的主持人在腦裡喚起走馬燈,然而在奔跑的過程中眼前的視野忽然轉換,變成了身處在觀眾席上的地方。
「啊啊煩死了!那團火碰到就算不死毛也會炸開,真不想幹啊啊啊!」
「還不是老姐妳白天下注輸光了錢,害得我也只能被迫接這點油水。」
「啊蛤那又不是我的錯!誰知道洛琳那渾蛋突然贏得莫名其妙?可惡!錢都被那個毛都沒長齊的熊耳女小鬼給拿走了啊啊啊啊啊!居然還一臉歉意得望過來幾眼,更讓人火大了啊啊啊啊啊!」
原待在梁柱上的《S》級冒險者;吉布森狼人姐弟救下了場內的大漢與主持人,接著自顧自得爭執起來。
「該開工了,勇者閣下……」
威斯吉與其他冒險者起身準備,而坐著的澤雨站起來,向一旁的威斯吉問道--
「那個……剛剛那對姐弟的對話內容……」
此時,一向穩重可靠的威斯吉閉上雙眼,眼角泛起了連奮鬥好幾年的同隊成員都從未見過的柔弱眼淚……
「勇者閣下別說了,是我太低估蒂姆小姐的《加護》,那筆錢就當作你們旅行的資金吧。只是以後你們全部人別再參加賭注相關了,算我懇求你們……」
「好、好的……?」
不清楚發生何事的澤雨,只好點點頭答應了。
……
與其他冒險者一起踏進場內,直面那無比激烈的惡意。
與之相反,黑色骨骸握著斧頭一動不動。要不是全身正燃著黑白火焰,不然真的會以為只是一具單純的屍體遺骸。
骨骸那空洞的雙眼緊盯這裡……準確的說,是緊盯著澤雨。
「哈哈!澤雨小弟又被盯上了嗎?」
手持大盾牌、全副武裝的羅蘭德站在澤雨的面前。
「羅蘭德先生!你也有來參加嗎?」
「是啊,不過我剛剛都在外面閒逛,聽到有異常後就馬上趕過來支援了。畢竟某個家伙要是一直待在這裡,明明負債累累還去跟人競標的話會很吃不消呢。」
「說啥呢!我才不會這麼做呢。」
那個"某個家伙"--洛琳 · 佩里惠站到羅蘭德旁邊,正理直氣壯地反駁著。
羅蘭德額頭上冒出青筋,瞇起微笑的眼睛看向洛琳。
「是喔?對著第一件商品出價的某個家伙真有臉講啊?我真想一拳從妳頭上錘下去……」
「那不一樣好嗎!想想--能感受到歐派觸感的寶具不覺得很厲害嗎?單身的羅蘭德你肯定欲求不滿很久,我可允許你用那道具意淫喔?送給你不好嗎?」
「先不說為什麼我要先爭取妳的同意,我壓根就沒有欲求不滿的問題!」
「哎呀哎呀?原來羅蘭德你是性無能呀?」
「妳妳妳……」
氣到語無倫次的羅蘭德舉起了握緊的拳頭……
「滾一邊去蛋殼仔,不要礙眼。」
「嗚……」
靠在羅蘭德前面的盾牌被向後擠壓,使得他整個人向後滑動了約一公尺的距離。
這麼做的人是剛剛與弟弟起爭執,《S》級排名二位的吉布森狼人大姐--《血犬》妮媞 · 吉布森。
「揪那破蛋殼做啥?那把斧頭切下去你就跟蛋殼一起吱吱融化全熟再變焦炭了。這裡沒你們坦職的工作,滾一邊去。」
黑色骨骸手中的雙手大斧,如果全力揮舞起來的話,再堅硬的盾牌也恐怕會像奶油一樣融化。包含羅蘭德在內的所有坦克在非必要及未確認下承受攻擊是極度危險的行為。
「還有妳!瞧著妳就來氣!渾蛋洛琳妳站在這裡做啥?給老娘滾到觀眾席跟其他魔法師一起準備工作去啦!」
「說啥呢!看來妮媞妳很不懂喔!身為超~~一流的魔法師,當然是要沐浴在全場的目光下施放魔法才夠勁啦!」
「妳腦子是裝水去死了吧!」
雖說大部分冒險者都不講究什麼繁文縟節,但作為大姐的妮媞 · 吉布森似乎在這方面是佼佼者的樣子。
「至於你!」
「是?!」
妮媞將目光轉向澤雨,靠近過來用鼻子嗅著他身上的味道,同時彼此的雙眼近距離緊盯著對方。
妮媞 · 吉布森散發好聞的獨特氣味,穿著暴露展現出被太陽曬至略褐的肌膚。一般而言犬人族會將作為弱點的尾巴隱藏起來,但妮媞 · 吉布森卻將自己身為犬人族象徵的耳朵、尾巴及毛茸茸的地方裸露在外。同時展現出堅實的腹肌及鍛鍊有素的各處肌肉,彰顯自己作為強者的絕對自信。
妮媞展露出狩獵者的笑容,向澤雨說道--
「嘿--?也沒傳聞中那麼軟蛋嘛。小子今晚讓你來我房間吧!」
「欸?」
出乎意料的話讓澤雨愣住,此時他沒發現妮媞的手正準備伸向自己的胯下……
「還想著怎麼有一股騷臭味喵,原來是發情的狗狗在肆意留下記號喵。」
換作別的冒險者,斯帕拉拉並不會去理會阻攔。但她知道澤雨與赤華之間的純情,使正義的斯帕拉拉擋在妮媞伸過去得手面前。
「蛤?臭貓妳覺得自己憑什麼站在老娘的面前?」
「嗚喵!」
妮媞早已察覺到斯帕拉拉的介入,所以將伸出得手轉而事先抓住斯帕拉拉的脖子。
「妮媞 · 吉布森小姐。冒險者的爭執在需要動手的情況下,理應事先申請決鬥的許可,這是公會要求的規定之一。平常的小打小鬧就算了,要是太過火我作為隊長可不能坐視不管。」
威斯吉出面阻止了妮媞的行為,而妮媞則將視線轉到一旁下方的威斯吉身上,接著露出一抹肉食動物的微笑。
「好啊,看在威斯吉你的情面上就饒過這臭貓吧。倒是今晚你來陪我吧,反正你可是少數玩不膩的家伙。」
「哎呀,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澤雨上前關心幫自己阻止"狼手"的斯帕拉拉。
「謝謝,但沒事吧……?」
「喵!作為回報一條鮭魚就夠了喵!」
斯帕拉拉精神滿滿得用手搔著澤雨的頭髮。
「威斯吉先生他……?」
「沒事喵。我們隊長是少數那隻發情狗狗認可的對手喵!哼哼,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是對手,但隊長深夜成人方面的人脈也很厲害喵!這都是露易醬告訴我的喵!」
恐怕斯帕拉拉並不真的明白自己講出來的內容是什麼,只是照著聽過的話大概說出口罷了。
「很抱歉打擾你們聊得正開心的時候。但那東西可是開始動靜了呢。」
一旁的冒險者向這裡勸告著。
澤雨一眼瞄向對方,看見那名冒險者掛著象徵《SS》級冒險者的神鋼牌子。
而對方也注意到了視線,向這裡禮貌的握手示意。
「幸會。我是扎卡里 · 柯頓,姑且是名被稱為《天裂帝》的《SS》級冒險者。前不久在巨人攻防戰上有幸與你那邊的女性勇者共同作戰。」
「啊……你好……」
「很抱歉,我們就先暫時說到這吧。」
劇烈的衝擊襲向這裡,札卡里 · 柯頓舉起單手,在空中像是抓住什麼,將那股朝著這裡的衝擊在半路中瓦解開來。
「來了。」
黑色骨骸單手舉起大斧,然而脆弱的骨頭卻開始出現數條裂痕。
「哼,看來即便遭到轉化也承受不住太久,廢物果然終究還是個廢物。」
妮媞邊彎下腰任憑雙手自然垂落,邊觀察黑色骨骸的狀況。
「但是攻擊無庸置疑很麻煩,如果附帶那不明的火焰攻擊過來的話,我可不保證我們《SS》級冒險者可以承受住。」(札卡里)
「哼,既然有實力就少講喪氣話,看老娘不把那廢物拆成粉碎。黑里,上!」
「啊啊,少在那命令人了啊臭大姐。」
妮媞與弟弟黑里無懼火焰靠近了距離,但她們也沒無謀到直接觸碰,而是到達一定距離後開始攻擊。
「去死吧--!」
姐姐妮媞握住拳頭迅速向前揮出,僅僅如此便產生強力的風壓,將黑色骨骸連同大斧一同捲走,甚至破壞了會場一側的牆壁。
「笨蛋大姐!我不是說要小心點嗎?!要是向我們求償修理費就麻煩了啊!」
黑里進行高速移動,隨即瞬身在黑色骨骸的附近,接著一腳從半空踢出,地面以此產生劇烈的聲響,伴著巨量沙塵向空中噴湧而出,甚至連同會場的屋頂都飛到了高空中。
「啊淦……」
黑里望著不見的屋頂,默默得低聲咒罵了一句……
「哈哈!老娘可是超級小心的啦!要怪就怪會場不蓋結實點!活該啦--!」
姐弟倆隔空攻擊,僅靠風壓就鎮住了黑色骨骸的行動。
但也僅僅如此,受到詛咒影響的黑色骨骸,雖然因剛剛自身釋放的攻擊而產生裂痕,但卻沒受到風壓製造出來的一絲傷害。
「嘖……不能直接打過去真麻煩!要是平常那種廢物老娘一拳就讓他變成沙礫了!」
這麼說著的同時,黑色骨骸穩住身軀並將大斧橫向揮出,不明的火焰連同攻擊的衝擊散播出去。
吉布森姐弟避開了這一擊,但那衝擊力卻肆意蹂躪整座會場。附帶的火焰即將殃及眾多冒險者的生命,卻在那之前的瞬間停在了半空中。
《天裂帝》扎卡里將這些攻擊盡數攔截,接著像是抓著什麼似的,將那些攻擊的衝擊扔向黑色骨骸身邊。
「那個是......?」
對這奇特景象讓一旁的澤雨不禁稱奇,而扎卡里注意到澤雨的目光後,向他笑著說道--
「這是我的固有技能。運作方式就想像成你看到的那樣吧,畢竟詳細的運作模式是我個人的機密情報呢。」
「啊......是固有技能啊,那可惜了......還想請教的說。不過既然是柯頓先生不想被過問的絕招,我就不問了。」
「唉呀?真好說話呢。跟你同行的那位女勇者倒沒這麼仁慈了呢。」
「啊哈哈......要是赤華有得罪到,我這裡可以跟柯頓先生你道歉......」
「喂抓空氣的!不要給老娘傻站在那裡,把這團火給撲滅,我要準備揍爛那個東西!」
「好的好的。」
妮媞大聲命令扎卡里行動,扎卡里隨即伸出雙手對準黑色骨骸......
「喔?」
然而彷彿會預料到發生何事似的,黑色骨骸跳開原地並準備踩在觀眾席上。
「喂喂,怎麼可能會讓你隨便亂跑啊?」
觀眾席上蓄力已久的魔法師們射出魔法攻擊,以沒有任何傷害卻數量驚人的方式擊中半空中的黑色骨骸,迫使怪物落回鬥技場內。
「「喔啦!」」
數名冒險者合力圍剿,他們的目標不是黑色骨骸本身,而是他手持的東西。黑色骨骸立即揮出斧頭,將周圍礙眼的的人清除。
鏗--
在斧刃面前的武器脆弱得不堪一擊,但其它武器卻從那其它位置架住了攻擊。
「空有力量胡亂揮舞,那種東西怎麼可能打得中我們啊臭怪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色骨骸大聲嘶吼,然而其聲音卻似乎不是從那副骨架傳來,而是他手上的斧頭。
「嗚?!」
施加在數名冒險者上的力量突然倍增,原本被架住一動也不動的斧頭漸漸挪移,在純粹的力氣上慢慢佔據了優勢。
「喂喂?這是什麼怪力啊?」
遠距離攻擊瞄準黑色骨骸,從擋在前面的數名冒險者身邊射向目標。
然而深淵之火卻彷彿在保護持有者,將那些攻擊在接觸火焰的瞬間就消滅殆盡。
接著,黑色骨骸身上燃起的火焰更加旺盛,突然間撲向身旁的冒險者們。
緊急情況下冒險者們拉開了距離,但並不是全部......
「啊啊啊?!」
幾名晚了一步的冒險者觸碰到了火焰,即使是小小的火苗也瞬間化為烈火吞噬了冒險者的全部,不管是一路上的努力、榮譽、名聲等等,將那些所有都吞噬掉,曾經的冒險者就這麼化為烏有。只要死掉,那麼冒險者再怎麼成功也都會成為過去式。
「那個火焰真的挺棘手的啊!--可惡!真是不划算的委託啊渾蛋!」
冒險者們不斷痛罵,雖然看著黑色骨骸身上的裂痕越來越大,但離瓦解還要一段時間,然而隨著時間過去,黑色骨骸的力量卻不減反增。要是繼續下去犧牲的冒險者就會開始增多。
「如果是就這麼繼續的話真的很棘手呢,我來認真點吧。」
忘卻扎卡里存在的黑色骨骸再次注意到了對方,但已經太遲了。如此說著的扎卡里將目光盯向黑色骨骸,伸出的雙手已經準備就緒。
砰--
那是砲彈般的攻擊。然而卻是什麼都看不到的砲彈。
沒有預兆、沒有前置。而是就這麼在地上開出了遭到砲擊般的凹陷痕跡。
足足十公尺深的凹陷中,黑色骨骸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準備起身......
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哎呀哎呀,我可真的不想在城市內搞這麼又大又深的洞出來呢~~」
「......」
慢慢靠近無底深洞望下去的澤雨不禁訝然。
「勇者閣下,勸你趕快離開為好。」
突然感應到什麼的扎卡里警告著澤雨,但同時間深淵之火便赫然從深洞中出現,傷痕累累的黑色骨骸順著火焰的力量從洞中爬出來。
晚了一步的澤雨向後退開,但黑色骨骸隨即揮出斧頭--
鏗--
聖劍《迪朗達爾》的純白劍身與漆黑的斧刃互相碰撞,一白一黑的力量在會場裡迸發出來互相對抗,附近的冒險者見到此景色不禁感到驚訝。
「嗚?!嘔嘔嘔......」
然而大量的惡意順著交會的攻擊中傳過來狠狠直擊澤雨深處的心靈。伴隨著心靈的動搖而變得脆弱的《迪朗達爾》在斧刃面前變得不堪一擊。不僅化為碎片散落到地上,同時澤雨的身體順著斧頭揮下的軌道變成了兩半。
「喂喂?勇者就這樣死了啊?也太廢了吧.......?」
幾名冒險者從嘴裡吐出絲毫沒有想要尊重死者的話語。但扎卡里、妮媞、黑里等高位冒險者卻是靜靜得看著。
當眾人意識到時,澤雨已經手持《迪朗達爾》站在原地。
「喔?!」
等待著什麼而感到驚訝的冒險者們中,扎卡里率先吐出驚嘆的聲音。
「聽聞勇者閣下能無限復活的事情看來是真的。但看起來又不像是單純的復活呢?真好奇那個運作模式啊,問的話會告訴我嗎?嗯嗯......」
站在前方聽到扎卡里聲音的澤雨,不禁面露出只有黑色骨骸看得到的苦笑表情。
「啊啊啊啊啊--」
若說黑色骨骸先前的攻擊是為了拍走騷擾過來的蒼蠅,那麼現在明確對準澤雨的攻擊可以說是再明確不過的敵意行為。
黑色骨骸的雙手化為粉碎,但在那之前便揮出斧頭襲向澤雨。
吃過之前的悶虧所以不再抵擋,選擇蓄力手中的白色力量以更快的速度揮出攻擊。
「《一櫻》」
澤雨所能使出最強的必中一擊,由上而下揮出的同時產生無數白色的櫻花。將黑色骨骸連同黑白的火焰盡數吞噬。
轉眼間,即將消逝的黑色骨骸不再帶著火焰,靜靜躺在會場建築外的街道上。
正滿意自己攻擊的澤雨,此時突然想到一件事......
「啊......」
建築的維修費......完了......
雖然所幸外面的行人因為騷動而被禁止靠近這裡,但看著連通戶外街道與看見天空的巨大破洞,忽然具備露天功能的會場維修起來要花多少錢呢?一想到費用而臉色鐵青的澤雨不禁抱頭跪在地上。
「哈哈哈哈!很棒的一擊呀勇者閣下!看來你也融入冒險者的生活了啊!可以為此感到驕傲呦!」
看著破洞嘖嘖稱奇,開心的扎卡里靠近澤雨拍打著他的肩膀。周遭的冒險者也將目光聚焦在勇者身上。沒人發現躺在地上的黑色骨骸靜靜得動起身子......才怪。
咚--
妮媞一拳砸在沒有火焰保護的黑色骨骸上,頃刻間目標便隨著地面的劇烈晃動化為塵埃。同時原本就遭到破損的街道也被強勁的風壓變成破碎的殘骸。
「啊啊啊啊?!笨蛋大姊妳在做什麼?!要是公會把街道的維修費用明細寄過來的話該怎麼辦啊?!!!」
黑里在一旁也抱頭鐵青著臉。
「哼!要怪就怪這骨頭太硬了,明明就是區區骨頭在那邊囂張。--礙事!」
「我的出場機會呢?我閃耀的出場機會呢--?怎麼我的表演被妮媞都搶走了啊!嗚哇啊啊!」
「......」
原本在半空中凝聚魔法準備給予最後一擊的洛琳,因妮媞的補刀而喪失了成為這場戰鬥目光的機會。以至於哭喪著臉從身後不斷拉扯著羅蘭德,同時將那些無處發洩的魔法不斷扔到羅蘭德舉在前面的盾牌上。
確認黑色骨骸被消滅的眾人,隨即進行各自得收拾準備回去。--就像冒險者平常的日常那樣。
「嗯?」
最先查覺到的是靠最近的妮媞,她注意到黑色的大斧其一側的斧刃插在地上,同時地上傳來了某種異常......
注意到異常的妮媞睜大眼睛,馬上與弟弟黑里一同向後退開。
「搞毛?還沒結束?」
隨著妮媞的聲音揚起,周遭的冒險者也將目光聚集過去。
插在地上的斧頭產生劇烈晃動,從地上流出黑色不明的黏稠液體並再次燃起深淵之火。
「那東西又想做什麼了?」
其中一名冒險者發出了疑問,但現場沒有人可以回答他的問題。未知的危險在貿然行動下可能會更加惡化。包含扎卡里等人都只能靜靜觀察斧頭所產生的變化。
「扎卡里大人,不能破壞武器嗎?」
澤雨詢問一旁的扎卡里,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就算我能使出把整座城市剷平的破壞力,恐怕也對那把武器造成不了一點損傷吧。」
「那現在的狀況不就很不妙了……」
眾人看著斧頭下的黑色黏稠液體隨著時間噴出的量越來越多,漸漸形成了噴泉。--沒有人敢去觸碰。
--剎那間,憑空中出現數條漆黑鎖鏈,一頭將溢出黑色液體的大斧纏繞緊緊包住。以此為契機,逐漸擴散的黑色液體也在眨眼間消失不見。
現場眾人左右環視,卻沒人明白發生了什麼。
遲了一會,一道人影從空中降下,發出沉悶的聲響揚起沙塵,其踩踏點精準壓在被鐵鍊綁住的斧頭上。
「……」
那是一名黑色長髮的女性,臉部被秀髮遮住只能隱約露出五官,但仍看出是位面無表情的佳人。身披漆黑於影的斗篷隱藏身形,緩慢且優雅地從大斧上躍至一旁。
接著斧頭被捆綁的鎖鏈抬至空中,接著一道黑影掠過,兩樣東西皆憑空消失不見。
「《次元包》……不,是《次元箱》嗎?」
札卡里待在澤雨旁不動,打量著眼前唐突到訪的不速之客。
「潔蘭卡小姐……?」
澤雨睜大雙眼,雖然沒真的看過潔蘭卡的容貌,但憑感覺就能確信眼前的女性,是拯救自己的恩人。
扎卡里看向澤雨問道--
「你認識嗎?」
「認不認識……潔蘭卡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嗯--救命恩人......嗎?」
這時,靠潔蘭卡最近的《血犬》妮媞起了反應。
「什......真的?」
妮媞馬上揚起激昂的微笑,嘴角興奮不已地上揚,露出了隱藏嘴裡那令人發寒的尖銳犬齒。
電光石火得一拳迅速揮出,引起的風壓甚至捲起周遭破碎的馬路與建築殘骸,皆化為了指向潔蘭卡的無窮殺意。
全力一擊--被單手輕易接住。
「哈哈哈!就算變了樣子老娘也嗅得出來!很棒!有趣!刺激!殺戮!居然會走出來!完全想不到!」
吉布森姐弟有參加遠征團。也因此,經歷過了那場戰鬥。
全力一擊承受卻聞風不動的絕望力量差距。《S》級冒險者--《血犬》妮媞 · 吉布森至今仍歷歷在目。
正因如此,才更讓她感到興奮。
「我們認識嗎?」
潔蘭卡淡淡得說著。
妮媞後方的黑里全身毛髮豎起青筋隆起,將獠牙、利爪對準潔蘭卡。
「等、等等等?!有什麼誤會的話……」
不明白為何敵對的澤雨介入兩方之間,為潔蘭卡擋下妮媞投射過來的視線。
然而妮媞那湧現不止的殺意也將目標轉向了澤雨身上。
沒有多餘的話,妮媞暴露出來的利爪由下而上朝澤雨的臉揮去……
下一秒,妮媞整個人朝著遙遠的天邊飛去。
注視姐姐飛走的弟弟黑里,將目光看向札卡里。
「扎卡里!你--」
話還未說完,黑里也飛往朝著姐姐方向的天空。
冒險者們看向扎卡里。他先是停愣了一會,接著清咳幾聲後張開雙手向眾人說道--
「欸……啊……事情很突然的就落幕了,報告什麼的我會轉達給公會那邊,大家回去好好睡覺吧。啊--如果察覺到的話也請不要散播出去,會造成無謂的恐慌的,就這樣。」
扎卡里的一番話相當慵懶且隨意,但冒險者們卻也不可思議的開始散場。見此景象的澤雨著實感到驚訝,不過也是因為他對札卡里這個人的事毫不知情。
札卡里走了過來,澤雨就不禁開口問道--
「大家都很信任札卡里先生呢。真是厲害……」
「嗯?嗯嗯……那怎樣都行。倒是勇者閣下你……」
札卡里的眼神瞄向潔蘭卡……
「啊!這位是潔蘭卡小姐,在迷宮《克諾索斯之宮》的底層拯救了險些喪命的我。」
「底層……然後小姐嗎……」
帶著意味深長的語調,札卡里隱藏在淡然表情下的是澤雨看不到的五味雜陳。
「她不會突然把整座城給剷平吧?」
澤雨呆住了一下。
「欸?為什麼?」
「不……沒事……就當作我胡言亂語。勇者閣下你也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帶著那位小姐一起回去。」
正想說什麼的澤雨,突然被札卡里迅速推向到潔蘭卡身前,接著他本人便直接轉身離去。
澤雨感到困惑,但既然人都離開了那麼多想也無益。於是轉過身面向潔蘭卡。
「沒想到這麼快就見面了呢,潔蘭卡小姐。」
「嗯。」
潔蘭卡小姐淡定地點頭同意。
「不過這樣我也算是又被潔蘭卡小姐幫助了呢。明明上次的人情我都還沒還……」
「幫助,沒有。原本的目的,即是回收。」
「回收?難不成……那個恐怖的東西是潔蘭卡小姐的嗎?」
「不,是王的。」
「嗯……」
澤雨的頭頂上打了個問號,不知遠征團事情的他無法將整件訊息串聯在一起。
「可……以為會指引到王之所在。但是,再次相遇。」
潔蘭卡突然臉湊近瞧著,使澤雨害羞地把身子往後彎曲。
「或許,也是安排。跟著你,能與王重逢。所以決定,跟著你。」
「意思是……潔蘭卡小姐願意加入我們嗎?!太好了!這樣的話戰力可說是大大提升了呢!」
然而潔蘭卡小姐搖頭否定了澤雨的期待。
「力量,只為王所用。戰鬥,不會。」
明白潔蘭卡小姐意思的澤雨不禁沮喪了起來。
「是嗎……」
「但是,打理工作可以。」
為了向澤雨證明自己的能力,潔蘭卡伸出了手,憑空出現一面手鏡照著澤雨的臉。
「頭髮,凌亂。」
聽潔蘭卡小姐這麼一說,澤雨不禁打量著自己的頭髮。
「是呢……不過在這世界頭髮也不好整理呢……」
突然間,澤雨聽到頭上傳來咻咻兩聲。
「完成。」
「疑--?!」
看著頭髮眨眼間變得乾淨俐落,澤雨不禁感到吃驚與讚嘆。
「好厲害!」
「理所當然。」
潔蘭卡小姐豎起食指與中指,擺出「V」的手勢。
「打掃、清洗、料理。萬能。」
「喔喔喔喔!」
澤雨準備點頭答應,可想到了什麼而馬上停住了動作。
「雖然很想答應,但隊伍裡還有其他人。我想經過向大家介紹潔蘭卡小姐後再確認他們的意願,可以嗎……?」
「可以。」
聽聞後澤雨吐出心中的不安,安心了下來。
「那太好了。時間也不晚,我們明天再介紹吧!--對了,潔蘭卡小姐有住宿的地方嗎?」
「沒有。」
「既然如此,不妨來我們這邊的旅館吧,這樣明天集合介紹也方便許多。」
「貨幣,沒有。」
澤雨抬起並拍著自己的胸膛,高興地說道--
「我可是還欠著潔蘭卡小姐妳的人情呢!我幫忙多付一間房的錢沒什麼呦!」
「謝謝。」
就這樣,潔蘭卡暫定加入了澤雨一夥,兩人朝著回去的旅館邁進。
……
當澤雨靠近住宿的旅館--《波米拉之堂》時,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夜晚,旅館門前卻聚集著議論紛紛的人群。
澤雨正當為發生什麼感到困惑時,人群裡跳出一道身影,急忙朝著這裡跑來。
那是眼角泛著淚的波特蘭。這時,澤雨才有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記憶中有什麼在警告著自己。
「澤、澤雨桑!不好了--!琳、琳格蘭蒂她!琳格蘭蒂她--!」
波特蘭差點跌倒,但伸出雙手抓住了澤雨的衣服,其緊張不知所措的模樣,是澤雨第一次見到的表情。
「等等……慢點不要慌。琳格蘭蒂她……怎麼了……?」
澤雨扶助差點跌倒的波特蘭,盡量安撫讓她說下去--
「琳格蘭蒂她被抓走了!被山田阿部井大人跟希嘉卡爾王宮的騎士們抓走了--!」
……
琳格蘭蒂 · 希嘉卡爾 · 狄安娜--
犯下企圖暗殺國王勒姆斯、密謀推翻國家政權,以及計畫謀殺《勇者》顛覆世界安危等危險之舉。
以殺人未遂、動搖國家、破壞盟約協定等罪行,以國王勒姆斯之詔令為名,判決處以--死刑。
……
作者的話:霹靂卡霹靂拉拉波波麗娜貝貝魯多……diu。
其他人看不到潔蘭卡面容嗎?
後面出現琳格蘭蒂突然想到王國篇標題。
潔蘭卡的出場方式滿足了我的中二心。
雖然不討厭勇者,但,牛頭人,滾😡
女僕都是咱貝爾的
感謝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