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勇者,就是一定要比任何人強

1.

咚!咚!

清晨,聖卡洛尼亞王國的某處,木劍相交的撞擊聲不斷劃破寧靜的早晨。與路上滿是汽車機車的台灣不同,這個世界不僅到處都是樹林連綿,就連空氣也十分清新。枝頭上的小鳥們也都停下翅膀觀望著我們互動。

可惜的是,現在我反倒沒有那種閒情逸致去體會這些美事。

「呼、呼……」

「怎麼了?才這點程度就已經受不了了?」

「那當然──」

「有破綻!」

──咚!

伴隨響徹的衝擊聲,我手上的木劍頓時脫手而飛。沉重的撞擊痛到還以為手要脫臼了!

「我不行了……」

我癱軟地坐在地上不斷喘著大氣,最後只好說出沒出息的發言。

「真是沒用,這樣的勇者一上戰場馬上就會被殺掉的。」

無情給我批評的魔鬼教官──莎夏騎士大人,則是臉不紅氣不喘地站在原地俯視著我。

她還是一樣,罵人都十分不留情面……

「我早就說過,我會當勇者還不是因為要陪妳們做戲才勉強去當的,為何還要做這種操死人的劍術訓練啊?」

「廢話,既然當上了勇者,當然也要有些實力才行。早知道你連一點劍術的基礎都沒有,當初應該一劍直接把你宰掉,或許還比較省事呢。」

「別動不動就直接判我去死行不行啊!要不然我乾脆直接不當勇者算了!」

「可以啊,前提是你要先在這裡當場自盡。」

「說來說去還不是要我死嘛!」

「那當然,因為你也算是個魔王,而斬殺魔族就是我們騎士的使命。」

真是有夠討厭的使命……

自從當上勇者之後,因為我完全沒有任何的武術基礎,於是莎夏便嘆了口氣說句:「身為勇者,最起碼也要學會一些劍術才行。」迫使我每天一大早都得參加這起魔鬼訓練──只是現在才第一天我就已經快受不了了。

手上拿的不知是用什麼材質打造的木劍重得要命。才揮沒幾下,我的手都已經長滿了水泡,還不斷發疼痛死了!

「手上會起水泡,就代表你目前還不習慣用劍的證據,過幾天就會習慣了……只是真沒想到你那邊的世界(地球)居然都沒有人使劍,果然過慣太平日子的人都很容易墮落呢。」

「地球人才不會無聊到每天練劍啦!」

我承認這句話要是給劍道社或是擊劍社的人聽見,一定會被圍剿。

「好了,休息時間結束了。」

「太快了吧!」

「在戰場上敵人是不會等你休息的。」

比起已經滿頭大汗而累垮的我,這女人竟然到現在一滴汗也沒流……難道異世界的人類,體力都好得不像話嗎?

「快點擺起架式!」

咚!

手中的劍還沒握好,馬上又被打得七零八落。

「不要只是一昧地把劍拿來當盾牌使用,要看準敵人出招的移動,來進行撥擋來減少衝擊!」

莎夏嚴厲的斥責又在耳邊響起。

嗚嗚……這女人簡直是魔鬼啊!

 

「嗚喔!魔王大人您不要緊吧?」

「放心好了,只是小傷而已。舔一下口水就會好了。」

「這哪叫一點小傷啊!出手這麼重,還以為我會死耶!」

就像我所抱怨的,全身上下幾乎都被打到瘀青,連腦袋都不知被敲了幾回。如果是用真劍下去砍,恐怕我老早就已經去陰間拜見列祖列宗了。

至於把我打到半死不活的元兇,則是一臉不悅地把臉撇向一旁。

「喂,莎夏,事先警告妳,貴和也算是我們的魔王大人喔。要是魔王大人有個三長兩短,人家可是不會放過妳的!」

一邊幫我包紮的梅菲托絲,一臉惡狠狠地瞪向莎夏做出警告。

「這句話是我要說的才對吧。勇者要接受訓練然後變強,才是天經地義的道理,像妳這樣亂寵壞勇者的話,將來要怎麼討伐魔族?」

莎夏也不甘示弱反擊。真虧這兩人彼此不合還能結成同盟……

「那樣不是很好嗎,無法對魔族構成威脅的勇者可是一大福音呢。乾脆請魔王大人來亞斐拉洛斯這裡修煉魔法吧,絕對會比什麼劍術還要輕鬆啦。」

「別開玩笑了,要是魔王構成威脅的話人類不就完了!」

「關我屁事啊!反正魔王大人只要待在我們魔族領地就好。誰管妳們人類死活啊!」

「如果妳敢隨便帶走勇者,就算是來硬的我也要砍了妳!」

「有種就來啊!就算打不過妳,至少可以把妳那貧瘠的胸部變得跟男生一樣。」

「妳這色慾沖天的死魔族,信不信我當場就把妳那兩團該死的肉球一劍削掉!」

「一大早吵死人啦!」

咚!咚!咚!

才想說一早就吵吵鬧鬧的不怕惹老姊生氣嗎?結果馬上就換來一頓鐵拳三連發……再說為啥連我又要無端被牽連啊?

因為考量到接下來分配扮演勇者與魔王身分的關係,於是我清晨五點就被莎夏硬拉去練劍,到現在也都還不到七點。老姊想必又是昨晚又熬夜打報告吧?難怪起床氣這麼重……

習慣性叼著香菸糖的老姊,用上比魔族還要恐怖的面容狠狠地瞪了我們一眼。

「我應該訂過『同盟守則』對吧?全給我複誦一遍!」

於是狠狠被教訓一頓的我們,也只能乖乖地服從老姊。

「「「第一、人類與魔族禁止發生爭端;第二、梁貴和不屬於任何一方,雙方嚴禁拉攏、背叛等行為;第三、絕對禁止在家裡吵架。」」」

「很好,那你們遵守了上述哪一條啊?」

「「「…………」」」

三人沉默不語。不知為何,連我心底都有些罪惡感。

老姊所制定的同盟守則,是為了讓我能夠在下一次預言之前,扮演好勇者與魔王的雙面角色,同時也是牽制哈爾瓦那人魔代表所制定的規範──有效期限是一年。

咚!咚!咚!

「這次就先饒了妳們。下次再敢亂來,就休想再把我家阿和借給妳們。」

「「是……」」

在老姊權威與暴力聞名的恐怖統治之下,一人一魔(外加我)只好乖乖地吃下拳頭。

 

2.

「身為勇者卻連像樣的裝備都沒有,可是會丟掉勇者的性命跟名譽的。」

呢喃這句連我都搞不清楚是性命重要還是名譽重要之類話題的莎夏,早餐過後便把我拉到賽洛姆市中心採購武器裝備。

縱使被老姊痛罵過一頓,她的心情似乎並沒想像中那麼糟。應該是猜拳又贏了梅菲托絲的緣故吧?只是臉上的表情還是跟撲克牌一樣喜怒不形於色……啊,是指撲克臉啦。

畢竟哈爾瓦那人類跟魔族關係之差,光從猜拳就能可見一般。

「能夠強化裝備固然是好事啦,可是王宮裡面難道沒有勇者專用的聖劍、或是強力的防具嗎?」

記得RPG遊戲裡面,都可以拿到比一般商店還要更強力的裝備啊?

「你是腐爛的臭豆腐腦袋嗎?武器終究只是輔助用道具而已。就算有再優良的裝備,如果使用者是那種不三不四的爛咖,終究還是跟廢鐵沒兩樣。」

這女人說話還是一樣令人火大,但我卻無法反駁。

畢竟有些高級裝備,等級不夠也是無法使用的──當然這也是RPG的無用知識。

啊啊……說起來這裡沒有所謂的等級設定就是了。

此外,我們購買武器裝備的資金,全都是由國王陛下負責提供,大約有金幣三千兩。如果以這裡一般家庭的收入來計算的話,足可以用上三年有餘──可想而知當我拿起那袋將近五公斤重的金幣時,手上與心情的沉重感還真是難以言喻……

不曉得在我這裡的世界,可以買幾本漫畫呢?

「我來保管吧,畢竟勇者要是亂買些奇怪的東西就糟了。」

只是當我在思考這些無意義的事情時,莎夏便從我手中直接拿走金幣。為啥我身邊的女性,直覺在奇怪的地方總是特別靈敏啊?

反正我也不想帶這麼重的錢包逛街,交給莎夏代勞也好。

「說起來,莎夏的鎧甲該不會也是自己買的吧?」

我看著莎夏那一身白銀鎧甲打扮,忍不住提問。

「不,這是王國的制式鎧甲。而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則是品質最精良的防具店。」

是喔……我在心底咕噥。

要是給我穿這種重死人的鎧甲,搞不好還真的會在戰爭中喪命也說不定……

 

隨著景色的變換,原先還整齊劃一的市街大道風景,不知何時轉到狹窄骯髒的小巷道,就連四周的房屋也都出現明顯老舊的痕跡。

看來無論是哪個世界,光鮮的外表下總是會有許多不為人知的陰暗面吧。

「……到了。」

跟著莎夏繞過了不少大街小巷,走到幾乎連我都會擔心會不會因此迷路?沒多久,巷道盡頭處有一家裝飾不同於其他店家──一間十分簡陋的狹小店鋪。

「簡直就像是貧民窟嘛……」

「我也有同感。」

原來莎夏也這麼認為啊。

嘎──叮鈴〜

「歡迎光臨──」

打開眼前一扇滿是髒汙的木門,伴隨門板摩擦與鈴鐺聲而來的,是一聲響亮清脆的招呼。

「哎呀,這不是莎夏嗎?好久不見了唄!」

發出悅耳招呼聲的,是一位身材十分高大的女性。她的穿著十分奇特,敞開的露臍背心下僅纏著一片纏胸布,下半身則是搭配一件緊身短褲幾乎將她大半的肌膚裸露在外;一頭紅髮則是隨興地用頭巾綁住固定。

一身粗曠裝扮的她其實長得並不算差,只要好好打扮的話想必會有不少追求者吧。

「好久不見了,蘿蕾亞。說起來應該有五個月沒見了。」

「過幾個月這種小事誰管它多久啊。妳還是一樣很呆板唄。」

「總比妳粗枝大葉的粗線條還要好多了吧。」

「哈哈哈,妳還是一樣說話不留情面唄!」

那位個性跟打扮一樣狂野的女性馬上就仰面大笑了起來,原來她們是熟識啊?

在寒暄沒多久,女性便發現了我的存在。

「欸,莎夏,這位看起來像醃魚乾一樣瘦弱的男人是誰啊?」

「注意妳的口氣!雖然這傢伙十分弱小又毫無毅力兼好色沒膽,但他好歹也是第75任的勇者大人。說他像醃魚乾也未免太失禮了。」

那妳對我的介紹就不算失禮嗎?我是很想抗議,但仔細想想,莎夏的批評完全正中紅心這點也讓我無法反駁。

但我可不想承認自己好色沒膽──畢竟男性本色嘛……

「啊,不好意思喔,勇者大人。那麼來光臨這間破小店有何貴幹唄?」

也不知是個性使然,還是被身旁這位說話不留口德的女騎士給傳染?女性即使知道我是勇者的身分也沒有對我畢恭畢敬,態度依然豪邁大方對我伸出手。於是我也跟著握手回禮。

這樣也好啦……畢竟做作的傢伙昨天我就見到煩了。

「勇者大人,我先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工匠蘿蕾亞。雖然她是個笨蛋,但製作的武器防具都十分出色。」

「喂,直接說俺是笨蛋也太過分了吧!」

我也有同感。就算是熟識,這樣的介紹換作是我也會生氣的。

即使我並沒有這方面相關的知識,不過從蘿蕾亞寬大厚實的手掌中,也能感覺到她身為工匠的實力與自尊。

「那麼勇者想買什麼呢?本店的防具雖然稱不上是極品,但至少可以保命就是唄。」

當蘿蕾亞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起自家的防具,而不自覺挺起胸膛,說真的,縱使有纏胸布包覆住,也無法改變她穿著極度暴露以及那對豪邁酥胸的事實。

而且粗略推算,少說也有莎夏三倍──不,五倍大吧?

「……勇者,不知為何我現在就很想砍你……」

莎夏臉色瞬間一沉,明顯散發出強烈的怒意。

「且、且慢!我沒有那種心懷不軌的意圖啦!」

這傢伙直覺還是一樣精準到恐怖……快被看出內心想法的我趕緊撇清。

「怎麼啦,莎夏?臉色幹嘛這麼難看啊?」

「妳難道都沒發覺這傢伙在偷瞄妳的胸部嗎?」

胸部?蘿蕾亞不自覺的伸手在自己胸前揉了兩下,那一對被擠壓的巨無霸布丁在晃動個兩下之後,沒差點讓我當場爆噴鼻血。

這女人……也太沒防備了吧!

「等等,蘿蕾亞!在男人面前這樣成何體統啊!」

莎夏難得也慌了手腳趕緊制止,但對方似乎不當一回事。

「是嗎?不過就是兩團肉球而已吧,又不會少塊肉。」

可我的生命值在逐漸減少耶……我一面摀著鼻子如此心想。

現在我開始贊同莎夏所說的話了──因為她真的遲鈍到連我都深感遺憾。

 

外觀像是隨時會被市政府指定拆除的一級危樓,裡面卻堆滿各式各樣的兵器鎧甲散亂一地。

真虧這房子到現在都還不會垮掉。

看著一件件跟我體重差不多的沉重甲冑吊掛在牆上,我心裡總不免得這麼想。

「勇者,你想要怎樣的武器跟防具唄?」

上身依舊十分暴露的女工匠,夾帶著奇特方言的口音如此問道。

「嗯……武器的話還是用劍好了。防具的話……如果可以,有那種比較輕盈一點的鎧甲嗎?」

因為莎夏提到胸部的關係,直到現在我的眼睛還無法直視蘿蕾亞那一身過激的裝扮。嗚……反正我就是膽小鬼一個嘛。

「喔,還真看不出勇者對裝備其實還蠻挑剔唄?」

「那是因為我會的武器也只有劍而已(而且還是今天剛練的)。另外如果去穿那種重得要命的鎧甲,在行動上會很不方便的。」

經過長期打RPG遊戲經驗法則告訴我,鍛鍊高敏捷度反而比強化防禦還要來的有效。而且不想讓自己受傷也是我個人自私的願望啦。

「不會是指你想在戰場上逃命方便才選的吧?」

「我就這麼沒信用嗎!」

莎夏哼的一聲短暫別過頭去,接著直接對蘿蕾亞說道:

「劍的話,就挑比較耐用又不會折斷的韌劍,反正重量方面不是問題。防具方面就請妳把『那個』拿出來好了。」

「等等,為什麼會是妳幫我選啊!」

要使用裝備的不是我嗎?

「OK,不過上等的韌劍沒這麼快就做得出來,你們就隨便挑一把充數吧。至於『那個』東西,可是俺花了兩年的時間才鑄造出來的,價格可不便宜唄。」

「沒關係,之後叫勇者用身體勞力來償還就好。」

「別把我直接拿來當交易商品啦!」

完全不理會我的抱怨,蘿蕾亞便直接鑽到裡頭去找尋商品,只留下我和莎夏在前台等著。

「既然她都說武器暫時沒有著落,你就先挑一把喜歡的吧。」

「好啦,我選就是啦。」

不過我可不想選那種重死人的劍喔。既然要選果然還是選比較輕的劍才是王道。

於是在我東挑西選之後,最後看上了一把劍身偏細的白銀長劍。

「喔!勇者的眼光還不錯唄。這把劍是用墨爾斯山脈盛產的輕金屬所打造的。雖然比較脆弱,但對初學者來說還算是熱門的武器唄。」

抱著東西現身的蘿蕾亞,馬上就發揮工匠本色介紹劍的品質。

確實如此。我稍微揮了兩下,它的重量簡直比球棒還要輕。

「不過在面對力量較強的攻擊時千萬不能硬擋,要不然會折斷唄。」

「至少這把揮起來還比較順手吧,那就──」

「蘿蕾亞,麻煩再換一把。」

「咦?為什麼?」

硬是打斷我決定的莎夏,則是冷冷地說道:「你把劍舉起來試試。」

在搞不清楚的情況下,於是我只好先照她的話把劍平舉──

──噹!

劍光一閃,在我手腕掠過熟悉的麻痺感同時,一塊金屬應聲而飛落至地面。

我手上的銀劍頓時變成了半截。

「啊啊啊,妳在幹嘛唄!要砍也不先說一聲唄!」

「怎、怎麼回事啊?」

我還沒搞清楚狀況,只見莎夏以一貫冷淡的表情沉聲訓斥:

「這就是勇者你想在戰場上逃避的結果。武器不單只是殺敵而已,有時也是保護自己的盾牌,如果你害怕與敵人正面交鋒,遲早有一天你會與這把劍一起喪命的。」

「那也不必把俺打造的劍給折了唄!」

無視蘿蕾亞的抗議,莎夏這次從架上挑上一把寬刃劍交到我的手上──嗯……感覺比剛才的劍還要沉上許多。

「這是一般兵器的重量。一樣把它平舉試試。」

我只好再照著她的話把劍舉起,只是這把劍以我的臂力必須得用上雙手──

噹!

沉重的撞擊又讓我感到手腕一麻,但這次不同的是劍身並沒有折斷。

「……不會吧!」

莎夏使用的力道並沒有減輕,但兩把劍卻是截然不同的結果。

「明白了吧,沉重的劍也是有它的優點。至於臂力不足的部分,我會好好鍛鍊勇者,直到你可以輕鬆用單手揮舞這把劍為止。」

魔鬼啊──直到這時,我才深刻體認到自己已經逃不出這位魔鬼女教官的指導了。

想當然,蘿蕾亞更不可能一直被人無視而保持沉默。

「欸,雖然俺不喜歡打斷別人談話,但妳把俺打造的劍給弄斷了,這點俺可不能坐視不管唄!」

「那妳就別再用那種金屬造劍不就好了。當然弄斷的劍勇者會賠給妳就是了。」

「打斷的人是妳耶!」

不理會我在一旁抗議,莎夏便很直接地撿起剩下半截的銀劍。

「之前我早就說過墨爾斯金屬的質量很輕,但結構非常地脆弱。這把斷劍剛好可以給妳一個教訓。所以,別再用那種金屬打劍了。」

「就算妳這麼說,可俺的工匠之魂就是想把這種金屬打造出合適的武器唄──啊!」

接過斷劍的蘿蕾亞又不自覺燃起她那莫名頑固的工匠之魂,結果一個用力,不小心將手中的斷劍又折下了一截。

這種情況我是該驚訝她的臂力太強,還是該感慨那把劍太脆弱了呢?

「總之妳別再用那種不三不四的金屬了,要不然工匠蘿蕾亞之名可是會哭泣的。」

「吶,莎夏,說句妳不中聽的唄。俺從以前就認為妳固執的要命了唄。雖然妳的判斷總是都很正確,但也犯不著直接否定妳認為不可行的事物吧。」

「派不上用場的東西沒有存在的必要。」

「妳這個人喔……」

感覺再這樣下去氣氛好像會變得很糟糕,於是我趕緊出面打圓場。

「關於武器的事情晚點再說好了。說起來,『那個』防具究竟是什麼東西啊?」

被我這樣轉移話題,蘿蕾亞便以恍然大悟的一句「對喔!」便將剛才的事情拋諸腦後,並取出一件看似打出滿身細微小洞的黑色……衣服?

「這個叫『鎖子衣』,是俺用精煉出來的韌鐵不斷交疊鍛打出來──細小到宛如絹絲的鎖鍊交互編織而成的鎧甲,具有強韌的黏固性可以緩衝刀劍所帶來的傷害。另外在重量上也有革命性的突破,光是這一件穿在身上,就跟穿一件厚外套相等的重量,在行動上對勇者不會有太大的負擔。這可是全世界唯一僅此一件唄。」

聽著蘿蕾亞滔滔不絕說起一大串鎖子衣的優點及功能。我是有聽沒懂啦,不過我可以確定一點的是,這件鎖子衣做工確實十分精細,不僅彎曲伸展自如,而且十分輕薄。就算套在衣服裡面想必也看不出來。

這樣好像在穿防彈背心喔。我掩不住興奮的情緒趕緊試穿防具。

「勇者,穿好之後站著別動。」

「?」

頭上的問號還沒出現,莎夏又是劍光一閃,直接砍在防具上──

「──嚇!」

「很好,看來這件沒有問題。」

「原來是要試驗防具的強度啊……話說不要每樣東西妳都要用劍來試砍啦!」

這樣對心臟很不好耶!

「那是當然,也不想想那可是俺花了──」

「好了,廢話不多說。這把劍跟鎖子衣的錢一共多少?」

「妳還是一如往常的性急唄……話先說在前,鎖子衣可是俺嘔心瀝血打造出來的得意之作,一件算妳五千兩金幣已經是優待價了,可別討價唄。」

五千兩!那就算花光我們身上一整袋的金幣也不夠付啊!

「那……我手中這把劍呢?」

「喔,那只是俺邊打瞌睡作出來的偷工減料品,就算你一兩金幣唄。」

「也太廉價了吧!」

如果我是這柄劍,我一定哭給妳看……

「雖然這樣問有些不得體,剛才被莎夏打斷的那把劍又值多少錢啊?」

「這個嘛……大概一千兩金幣唄。」

「也差太多了吧!」

這世界物品的價格訂製有這麼誇張嗎?沒有公平交易法嗎?

莎夏雖然微微皺眉,但還是把代表面額一百兩的大型金幣三十枚,整袋直接送上。

「……明白了。但我這裡只有三千兩,剩下的我會請示王宮過兩天再另外付清。」

「OK,反正以俺跟莎夏多年的交情,先讓妳賒個幾天也行。劍的話就當作是贈品免費奉送唄。」

「好歹這也是妳親手打造的劍吧……」

別把它說的跟賣場的試用品一樣啦。

我不禁對這把雖然有些沉重、卻又意外厚實的寬刃劍感到惋惜。

「勇者大人,該走了。」

「啊,等等我!」

「喂,勇者。」

當我正要準備離去之時,女工匠突然叫住了我。

「雖然俺早就知道莎夏是個硬脾氣,俺也不打算追究她的作為。可是勇者最好還是對她多加小心才行。」

「為什麼?」

我有些感到不解,是還在為那把劍的事情生氣嗎?

「莎夏的脾氣勇者應該也知道吧?俺是擔心終有一天她那性格會害到她。所以當她太過自作主張時,最好還是多留意一下,別讓她衝過頭唄。」

以莎夏的個性來說,確實是如此。

縱使剛才差點發生爭執,蘿蕾亞依舊還是很關心莎夏嘛。於是我便點頭表示會多加留意的。

「那麼這把短劍給你,就當作是俺附贈的贈品。」

我從蘿蕾亞手中收下的,是一把形狀優美的銀色短劍。與剛才那把斷劍一樣,都是用墨爾斯輕金屬來打造出來的。

「這把短劍,該不會……」

「沒錯,因為莎夏十分看不起這類金屬,所以就由勇者來展現一下這種金屬(商品)所帶來的好處,然後徹底讓她後悔唄。」

收回前言,原來妳是想狠狠給她打臉才會給我這把短劍喔……

「最後記得多多宣傳本店的裝備喔。只要生意興榮,下次來店消費,俺也會算你特價唄。」

「別拿勇者來打廣告啦。」

「──勇者,你還在裡面幹嘛?要走了!」

「喔,我馬上出來。」

莎夏已經開始不耐煩了,要是一不小心惹她不爽,明天的訓練量想必會被翻倍。於是我收好短劍之後,便離開這棟危樓工房。

 

3.

「對了,莎夏,我有件事想要問妳。」

才剛離開工房不久,我馬上就丟了一個問題。因為問題跟我可說是切身相關,能多知道些訊息或許將來會有所幫助。

「在我之前的勇者們是怎樣的人啊?」

「啥?」

或許是我問的太過籠統吧,莎夏用著有些難以理解的表情跟我對上眼。

「嗯……我是想問說,前任的勇者們究竟是立下了多少豐功偉業,才會使人民到現在都一直對勇者崇拜不已?雖然這樣問是有些奇怪啦,但總覺得……大家似乎都把勇者拿來當作對抗魔族的擋箭牌──該不會歷任的勇者都是因為這樣而殉職的吧?」

畢竟昨天的宴會大家都太過異常熱情,讓我不禁對勇者的未來感到憂心。

「這樣啊……」

莎夏思索了一下,這才給了我一個不曉得該算不算的上是正解的答案。

「我無法斷定所有的勇者是不是都在戰鬥中喪命,但是自人魔大戰以來,站在第一線與魔族對抗的一定都是勇者。」

一定嗎,那不就是百分之百……

「於是長久下來,勇者就變成了人類的救世主,與魔族抗衡便成為勇者一行人的唯一使命。人們之所以會崇拜勇者也是此一原因。」

簡直就是老套的勇者方程式嘛。

「妳說的勇者一行人,是表示除了勇者之外還有其他同伴嗎?」

「當然有。除了我之外,近期之內各國都會再選拔出兩到三位頗具實力的好手,來協助勇者。」

「原來是這樣啊……」

如果有了強力的夥伴來助陣,無疑對勇者來說是天大的好消息。

「你這白痴難道還搞不清楚狀況嗎?」

一臉鬆垮的我突然被莎夏的話嚇到差點反應不過來。

「或許對其他勇者來說,有得力的夥伴算不上是壞事。可是你的狀況卻十分特殊。」

「……是因為我還具有魔王的另一層身分吧?」

不必多言,勇者同時也是魔王的矛盾身分,當然不可能向未來的夥伴們透露。要是一不小心打到最後的魔王城卻發現魔王其實就是我……無論是最好還是最壞的情況,我都一定會被人類與魔族兩方面給追殺的。

莎夏也是知道這一點,於是便無奈地表示:

「如果可以的話,這一次我並不想建議增加勇者的夥伴,但就現況而言並不樂觀。」

「為什麼?」

「因為各國已經開始在積極找尋適合勇者的夥伴了。」

「也太快了吧!」

原來根據莎夏的解釋,除了現在的聖卡洛尼亞王國已經決定由她來擔任人選之外,其他還有阿卡瑟藍王國、墨尼菲王國、阿克力斯特王國,以及勢力僅次於四國的維多利亞大公國。全部都在我成為勇者的前幾年就已經開始在物色人選了。

──當然這並不只是因為要打倒魔族這種大義的名份。

「一旦成為勇者的夥伴,都可以確保終生榮華富貴。實際上對各國而言,卻是潛藏著政治上的算計。」

「算計?」

一聽到這個名詞,我就算再遲鈍也明白這對勇者而言絕不會是好事。

勇者的夥伴並不一定會完全成為勇者的戰力,他們都是依照各國王的命令來負責監視勇者的動向。如果只是想搶功來建立名望就算了,沒人能保證這些夥伴當中可能會暗藏反叛勇者的殺手。

「只要勇者殉職了,各國就有機會從諾斯特拉預言中,選擇下一任勇者從他們領地中誕生。當然過去曾經是勇者同伴的人機會更高。」

「這也太扯了吧!這樣對他們究竟有何好處……難道說?」

「看來以你的腦袋來說,能猜到這一步已經算是值得褒獎了。」

其實光以昨天的那場宴會,就已經說明一切了。

聖卡洛尼亞王國之所以會成為哈爾瓦那第一大國,就是因為過去曾誕生出了將近五十位勇者而名享國際。勇者帶來的是安定的保障,而勇者誕生最多的國家,自然就會引來大量的人民前往聚集──魔族就更難輕舉妄動。

再加上人民一多,經濟、軍事自然就會逐漸增強、領土便自然而然地逐漸拓張,就算與鄰國發生爭執,只要把勇者的名號打出來,其他諸國多半都只能乾瞪眼的份。

也難怪各國都會執著於勇者──因為沒有比勇者更加實用的侵略道具。

「感覺勇者根本就像是到處在恐嚇的宣傳品,實在讓人搞不懂勇者究竟是用來做啥的?」

「能夠利用的東西都要拿來用──這就是政治的鐵則。尤其是教會,他們更會誇大勇者的存在,來吸引成千上萬的教徒入教;比起諸國,教會更為恐怖。」

「宗教啊……」

這的確也是疏忽不得的危險勢力。哈爾瓦那的人類普遍都信仰「聖光教」的教派,而聖天帝自然就和基督教的耶和華、回教的阿拉是同等高貴的「神」。此外魔族也有以「魔神撒旦」做為宗教信仰。

總之為了避免自己變成政治上的犧牲品,我這勇者還是照計畫演完一年之後,就趕快找事故讓自己快快退場吧……還有魔王也是。

「廢話不多說了,既然武器跟防具都有了,那接下來……」

「──不好意思,打擾了。」

就在我們討論時剛好有一名士兵來到面前打斷談話。瞧他氣喘呼呼的模樣來看,八成是為了找我們,而在這座迷宮街道上兜了不少圈子吧?

「勇者大人、騎士大人,國王陛下召見,有請兩位大人盡速趕回王宮。」

「陛下召見?」

因為手頭上已經沒錢了,莎夏也只好先中止購物行程。

 

「咦!比、比試?」

沒錯。身材高挑的金髮國王點了點頭。他今天的打扮依舊華麗搶眼。

「事實上,因為勇者閣下是諾斯特拉預言選中一事還是有些人感到不滿,而那些認為自己會被選上勇者但卻落選的人,紛紛都來找朕提出比武要求。畢竟他們在其他國家也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朕也不好意思推託嘛。」

「所以就答應他們的要求!可是我──」

「沒辦法了,也只有答應了。」

莎夏替我先行答應了國王的請求,可是才剛學一丁點劍術皮毛的我哪是人家的對手啊!

「事到如今,也只能在這幾天先幫勇者進行強化特訓了。」

「不會又是那種痛死人又毫無人道的魔鬼訓練吧?」

「放心好了,因為那種訓練根本算不上是訓練。」

「哇靠!那我不玩了!」

「且慢,兩位。」

國王一臉為難地打斷我們談話,並且以有些沉重的表情說出我最不想聽到的話。

「……其實,對方要求比試的日子就在今天,而且是在半時(一小時)之後。」

「「什麼!」」

不只是我,連莎夏都驚訝到忘了平時的禮數。

「請、請等一下,陛下!勇者大人才剛覺醒而已,突然要跟對方比試這也未免太急躁了!」

「沒辦法啊,因為提出要求的是拉托卿。」

「……那位勇者候補加爾卡‧拉托嗎?這下可棘手了。」

「那個……加爾卡‧拉托是何方神聖啊?」

你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啊?莎夏本想說出這句話,後來是看在我來自異世界的份上,還是大概先做了說明:

「加爾卡‧拉托是阿克力斯特王國的第一勇士,原本大家都很看好他將會是下任勇者的候補。」

勇者候補?聽到這裡,我的腦內危機警報開始響起。

「該不會……那位叫加爾卡的傢伙,因為不滿我搶走了勇者之位,所以才想跟我一決勝負吧?」

「正是如此。」

「簡單來說,確實是這樣沒錯。」

嗚哇哇!該死的諾斯特拉預言,明明有那種人不選,幹嘛偏偏選我來找罪受啊!

我已經開始對那個該死的預言充滿無盡的抱怨。

「總之朕已經答應拉托卿的請求,所以就請勇者閣下先跟他稍微打一場好了。朕不會要求你們分出勝負,只要點到為止就行了。」

這可不是點到為止就可以了……重點是我會被秒殺耶!

叫一位剛入門的菜鳥去跟跆拳道黑帶對打,反而還比較有人性耶。

「難道我就沒有逃跑或投降的選項嗎?」

「「很遺憾,沒有。」」

哇哩!還真的同時要我去送死啊!

「歷代的勇者,即使戰死也絕不會做出投降的行為。因為勇者是全人類的救星。」

「對你來說或許有點殘酷,可是勇者一旦作出背叛人類的行為,朕也是會選擇直接討伐勇者。」

「……我知道啦,我去就是了……」

面對騎士大人與國王陛下的雙重高規格語帶威脅的勸導下,我還能說不嗎……

莎夏也明白我現在的處境,也只好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頭。

「沒辦法了,事到如今我只好把加爾卡的攻擊模式、防禦技巧、行動及反應狀況、可能會施展的魔法種類、出招之間的速度時機以及攻防上的破綻,在短短的半時之內以言語的方式盡可能傳授予你。接下來就好自為之吧。」

最好是我能記住這麼多啦!

 

4.

半時之後,身為勇者的我將首次大展身手?

「這位就是第75任的勇者伊卡洛斯?怎麼看都像是豆芽菜一根嘛?」

在我面前的加爾卡‧托拉──被譽為最接近勇者的候補──是位身高少說比我高上三十公分、體重比我重上一倍的彪形大漢。如果要以我熟悉的三國演義來做描述,這傢伙簡直就像是武力滿點的呂布;光是手臂上的肌肉都快比我的大腿還要粗了。

好在王宮的競技場內除了我跟加爾卡之外,就只有莎夏與國王陛下兩人而已。要是人太多的話,恐怕勇者的失敗名聲,真的要遺臭萬年了。

負責裁決這場勝負的莎夏,則是舉起右手看了雙方一眼說道:

「勇者大人、加爾卡,這場比試僅限點到為止,除了木劍之外的兵器禁止使用,以及不得使用殺傷力強的魔法或做出明顯的傷害行為。雙方沒有問題吧?」

「呃……嗯……」

「那當然。」

彪形大漢裂嘴笑了一下:「不過勇者大人應該不會因為這種程度而受傷才對吧。」

真、真的沒問題嗎……?我看這傢伙一副想把我宰來吃掉的表情好恐怖實在是好恐怖啊……!

結果搞了半天,莎夏所給我的情報幾乎都記不進腦袋裡面。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比賽,開始!」

莎夏右手才剛一揮下,加爾卡便利用龐大的身軀,以超乎想像的速度揮劍砍來。我則是急忙舉劍抵擋──

咚!

如同莎夏所推測的,加爾卡第一擊,一定會用身高優勢進行大動作的劈斬。

痛、痛死我啦……!

那一擊還真不是普通的沉重!手腕所帶來的陣痛感根本無法比擬清晨的訓練,簡直就像是面對巨大的斧頭直劈而來般。要不是莎夏的魔鬼訓練,恐怕我早就已經被打掛了。

「哦?想不到勇者大人還真有一手,竟然能夠擋下我的第一擊。」

「還、還好啦……」

快想啊,貴和!這種時候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趁著短暫的空檔,我急忙回想起莎夏所提到對決加爾卡的攻略──

──「聽好,加爾卡最初的一擊千萬不能硬擋,應該要以小幅度的側身,並轉向對方側面的死角進行突襲。要在感到最恐懼的那一刻向前踏出一步,才能夠先發制人取得優勢。」

糟──

糟糕啦!

在這關鍵時刻我竟然把莎夏的建議給忘得一乾二淨!

更糟糕的是,我連下一步該怎樣應對都……完全忘光了……

「勇者!」

莎夏大吼,嚇得我急忙回神;加爾卡則是在同時間以劃破空氣的勁道,改用水平斬的方式攻向我的胸口處──

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我只好依照本能舉劍防禦。強大又沉重的打擊完全將我打退了好幾步。

太、太強了吧!這傢伙是怪物嗎!

不單只是力道強勁,就連這傢伙的速度也是在我之上。

雖然成功的擋下對方兩次攻擊,可我的手卻是又痛又麻毫無知覺。

再這樣下去的話……

「可惡!」

我豈能只是被挨打的份!趁著對方使出大動作橫砍而露出些許遲鈍的空隙,我比他還要早一步出劍刺擊。誰知道──

「『氣牆』!」

對方的反應竟也在我之上!他伸出左手的瞬間,一道像是暴風般的衝擊讓我頓時停下了腳步!

「糟了!」

這……該不會就是魔法吧?因為莎夏說過禁止使用具有殺傷性質的魔法。反過來說,一般的妨礙性魔法當然就不會遭到限制。

「結束了!」

趁著我動作上的停頓,加爾卡再度上前反手一揮,最終我的右手終於撐不住讓木劍脫手而飛。對方則是再度以驚人的力量,對準我的腦門直劈而來。

完了嗎……我如此心想。突然間──

 

──「要在最恐懼的時候向前一步。」

 

莎夏之前對我提出的忠告,響過我的耳際。

我不假思索地向前踏出一步,並且無意義的伸出左手──

雖不知理由何在,但在我即將面臨腦袋可能會被打破的驚險局面時──

「到此為止了,加爾卡。」

一道聲音判定了比賽勝負。莎夏揮出套著劍鞘的劍,擋下了加爾卡充滿蠻力的一擊──而且還是在我頭上僅僅數公分。

「我應該說過這場比試是要點到為止吧?剛才那一劍很明顯是想要取勇者大人的性命。」

「……才沒那回事。」

加爾卡臉色有些僵硬地收起木劍。

「我承認剛才是我用力過猛了,但我可以發誓我絕對沒打算傷害勇者大人。話說回來剛才的勝負算是我贏了吧?」

「這次的比試……是平手。」

「什麼?」

顯然這名壯漢並不甘願地提出抗議。

「就算我出手重了些,但勇者大人一劍都沒砍到我,怎麼可能會是平手?」

「你難道都沒發覺自以的脖子有異狀嗎?就在你揮劍的同時,勇者大人的手刀已經刺向你的脖子──應該說『碰』到才對吧。總之勇者大人也是『點到為止』。」

怎麼可能!加爾卡大驚,同時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只是當莎夏宣布平手時,我的左手也剛好手軟垂了下來就是了。所以這種結果我也感到意外。

「等一下!用手應該不算數吧?」

「我只說過禁止使用木劍以外的兵器,空手不算在兵器之內,所以有效。而且這是點到為止的比試,所以有效。還有意見嗎?」

「可是再怎麼說這也……」

「要是你在戰場被魔族用徒手刺穿喉嚨也能反駁嗎?」

莎夏的語氣逐漸變得冰冷如霜。

「妳……!」

加爾卡不滿的情緒逐漸顯露在臉上,惡狠狠地直盯著莎夏。但從她僅用單手握劍就擋下加爾卡全力一擊來推算,他也知道莎夏是十分惹不得的對手。

「……妳會如此替勇者護航,莫非兩位早就有一腿?」

「你‧說‧什‧麼!」

這回換莎夏被加爾卡惡意地挑釁,翠綠的眼眸掩飾不住心中的怒火。她拾起地上的木劍,用力指向加爾卡。

「如果你還不服氣,那就換我來跟閣下打一場。」

「那樣正好,我早就想跟傳說中的聖堂騎士對打一場了。」

啪、啪──

眼見雙方戰火即將一觸即發之際,突然傳來陣陣掌聲。

「好了,巴爾蘭卿、拉托卿,凡事總要適可而止。」

全場唯一的觀眾──國王陛下拍著手緩緩走向競技台,以帶著微笑的表情上前。

「諸位都是以殲滅魔族為志向的英雄好漢,要是自家人起內鬨的話可是會被看笑話的。」

或許是因為鬧得太過火了。兩人一見到國王來到面前,也只得收起武器向國王下跪行禮。

「依朕所見,巴爾蘭卿的判決並無不妥。再說拉托卿能和勇者閣下打成平手,已經算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了。就別再太過計較了。」

「我、我知道了……」

照理說應該是加爾卡占盡優勢的成分比較多才對,但既然都連國王都親自下場調解,加爾卡縱使再有不滿,最終也只能服從判決而行禮離去。

只是他在離場之前還以惡鬼般的眼神瞪了我跟莎夏一眼,他應該不會找哪天把我宰了吃下肚吧?

至於我嘛……因為剛才歷經了生死交關的一擊,導致我到現在都還腿軟癱坐在地上,久久起不了身。更別說還有餘力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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