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少年踡縮成一團藏在箱子裡頭、提心吊膽地躲避搜查隊的追緝。
「喂、那邊去搜索過了嗎?」
「還沒,這裡檢查完就過去。」
「剩下兩個人、不要放跑了!」
「「「是!」」」
外面傳來幾個人的腳步聲、還有翻箱倒櫃著的聲音,讓他心跳加速到了極限。
這名少年叫做「喬」,是個孤兒,在北邊的一座小城市裡被幾個不務正業的冒險者養大,跟他們一起行竊。
雖然那裡的治安不是太好、很容易得手,但由於不是主要的貿易路線,所以有錢的商人不多。就連貴族……說好聽點,也並不是非常值得一偷。
為了更大的財富、為了追求刺激、同時也是想挑戰看看在業界裡被評為最難應付的警備系統是怎麼回事,又剛好看準了佛維斯特重建這個人潮湧進的時機,想在這個時候大賺一筆,就跟著幾個前輩一起偷偷進入了城市。
不料常備軍反應實在太快了,他們才第一次的任務、就失手被捕了。
雖然很不甘心、真的完全地失敗了,但是其實被捕也就算了。他們的目標只是個小商人而已、並不是貴族或什麼地位顯赫的人,所以關幾個月就沒事了。
比較麻煩的是錢幾乎全部拿去繳罰金了,不過錢也只是小事,只要熬過這段時間,出獄之後隨時都能重整旗鼓。
當然不可能因為失敗了這一次就改邪歸正,但之後要更謹慎行事才行——
本來他們是這樣想的。
「這邊沒有發現!」
「那邊那幾個箱子看過了嗎?」
「還沒、我去翻一下!」
聽起來有一個人正在往這邊靠近,然後『啪』地把旁邊的木箱打開,與此同時喬的心臟也仿佛被大力揪了一下。
他現在躲的地方是工匠街的巷子裡、某個用來堆放雜物的地方。
旁邊裝的大概就是一些木屑、殘料什麼的東西,然後在那之中剛好有個大小只夠讓喬勉強塞進去的小箱子。
他抱著膝蓋,手裡緊緊攥著一把從某個鐵匠鋪裡臨時偷出來的小刀。
硿!
剛剛被開啟的箱子被蓋上了,接著是離自己更近的一個。
啪!
「如何?」
「只是一些金屬的殘料,感覺不會有什麼東西了!」
「不要掉以輕心了!全部都打開看看!」
聽到搜查隊的隊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喬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嗚嗚、到底!到底為什麼會這樣!女神啊,大哥大姐啊、救救我吧!)
以前他們也有被關進牢裡的經驗。
相較之下、佛維斯特的監獄實在好太多了,雖然還是很臭、但已經是可以接受的範圍了,食物也至少都是能下嚥的東西。
然後與此同時、警備又森嚴得可怕,同一個區域總是同時有兩個以上的士兵看守,換班的時候也完全不會鬆懈。
基於以上種種原因,本來大家都已經做好不逃獄的決心了,但到現在才過了十天不到就發生了可怕的事情。
隔壁的牢房裡突然有個人打開了監獄的門,然後只用鑰匙就輕易地把兩個守備人員殺死了。
整個流程利落到令人難以置信,那是喬一輩子在社會的陰暗面中打滾時也從來沒見過的身手。
本來還以為他只是要越獄而已,但在他殺完了那兩個人之後,接著竟然是開啟了別的監牢的門、然後進去把裡面的人都殺光了。
(那傢伙……絕對瘋了。他是個瘋子!大哥居然死在那種人手裡……)
沒過多久,那個人就來到了喬所在的牢房。
然後、所有人都死了。
四個人一起、頂多只是勉強拖住了他的行動,讓喬有個空隙衝出了監牢。
所以與其說是越獄,喬根本就是「被迫越獄」的。
之後他得到了另外兩個同樣是從那個瘋子手中逃出來的人的幫助,成功脫離了關押所,然後才到街上躲了起來。
啪!
又有一個箱子被打了開來。
喬已經幾乎要放棄了。
拿著小刀的手不斷打著哆嗦,每吸入一口氣、肺部就開始顫抖著,生怕著會不小心發出聲音引起注意。
(女神啊、救救我吧,我再也不偷東西了,我不要被抓回去!)
不是不願意在監獄服刑,也不是因為好不容易自由了、不想再回到陰森的牢籠裡。
只是感覺如果被抓回去的話,好像又會碰到一樣的事情、或者是會一直想到那張臉……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再也不敢了!要我怎樣都好,我不要再回到那個地方去!)
恐懼已經戰勝了所有其他的感情。現在就連同伴的死也感覺不到悲傷,只想著要逃離這個地方。
不知是他運氣特別好、又或者是祈禱奏效了——
「這裡也沒有發現!」
「是嗎、辛苦了,這邊封鎖起來、然後繼續搜索下一個地方!」
「「「是!」」」
就那麼剛好,喬的旁邊還有一個大的空箱子。
喬沒有發現那個,所以才勉強著自己塞進了小箱子裡面。
那名士兵看到有大的空箱卻沒有人,旁邊的那個也不像是可以藏進一個人的樣子,於是就乾脆地跳過不檢查了。
等到他們好不容易從這邊離開了,喬才終於鬆了一口氣,然後維持著那個姿勢、就這樣睡著了。
◇
聽從女神的指示就好、聽從女神的指示就好?聽從女神的指示就好。
巴路韋特渾身染滿了暗紅的血,緊緊貼著墻壁,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那邊呢?那條巷子去看過了沒有?」
「不知道、你你從後面那邊繞過去!」
「收到。可惡,軍隊在搞什麼鬼,居然讓那種混蛋逃出來啊!」
一群人從墻的後面跑了過去,巴路韋特瞬間就開始分析了起來。
(用詞是比較粗野的,估計是冒險者。)
聽腳步聲,一共是6個人。兩名女性,四名男性,身高大約都是一百七十上下,程度大概只有普通而已,基礎不扎實。
巴路韋特盡可能地掌握住了六個人的狀況。雖然他還沒完全適應全盲的情況,但只依靠聲音辨認位置、對他來說還是相當熟悉的事情。無論是在打游擊戰的時候、或是要對付魔物,這些都是必須掌握的技巧。
聽覺為什麼如此重要,是因為它不像光是直線性的。如果只依賴視覺的話,很容易有死角,尤其是對於只剩下一邊眼睛的人來說、如果不能好好聽聲音的話很容易就死在戰場上或是魔物橫行的野外了。
為此、巴路韋特有注意鍛煉自己本來就已經很好的聽力,再加上數百年的戰鬥經驗,讓他就算看不見也能多少判斷敵人的一些基本情報。
不過說實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他對佛維斯特這座城市一點都不熟悉。
而且無論聽力再怎麼好,四周哪裡有掩體、哪裡可以逃跑、哪些地方可能會被看見,這些都是無法判斷的。
那他為何能逃出關押所、然後順利地躲過直到目前為止的搜查呢?
『貼著墻往右邊七步,再往前四步,右側有一扇門,從那裡進去。』
腦中響起了聲音。
——聽從女神的指示就好。
巴路韋特喝下了昨夜那個男人給自己的、幾乎就是水的東西,然後腦中就開始響起了這些聲音。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他都照做了。
往右邊七步、再往前四步,確實能摸到門框,而且門已經是半開著的了,巴路韋特於是側身藏了進去。
「這邊沒有,你那裡呢?」
「這邊也沒有!」
「繼續找,剛剛有人不止一個人說看到那傢伙往這邊跑了!」
「知道,不要吵!誒,那邊那棟搜過了沒有?」
「已經搜過了,沒有闖入的痕跡。」
「可惡!跑走了嗎,真是的!氣死我了!」
『離開門外,然後往右15步,正上方有一座陽台,爬上去。』
冒險者們往遠處去了,巴路韋特確認他們夠遠了之後,遵照腦袋裡的聲音繼續行動。
聽從女神的指示就好,聽從女神的指示就好。聽從女神的指示就好——
其實指示也不是那麼清楚,但巴路韋特仿佛看得見一般、完美地跳上了位在二樓的陽台。
『趴下。』
「誒,這邊是不是繞過了?」
「應該是吧,那棟房子剛剛就看過了。」
「是嗎,那走吧。」
剛好在那個地方趴下、就不會被任何人看見。
繼續遵照著拿到聲音,巴路韋特持續躲避冒險者跟軍隊前進著。
不過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他早就不在意自己生死了。反正他也覺得自己活的太久了,犯的錯也夠多了,就在監牢裡等待自己被宣判死刑也無所謂。
但那個男人說了,說可以給木莎跟達利亞機會逃掉,只要自己聽從女神的指示就好。
除了那個男人給的東西以外,他也把手邊藏起來的兩瓶藥劑給了他們兩個喝掉——那是可以暫時性消除森精固有的「信息」的東西,所以巴路韋特現在也追蹤不到兩個人的狀況。
也許那個聲音只是在叫自己拖時間也說不定——巴路韋特這樣想到。
『這間現在裡面沒人,進去之後往前三步、往右四步,架子上有三把匕首,拿走兩把,然後到門口等著。』
匕首、正好是巴路韋特擅長的武器。
前面在關押所殺死警備逃走之後,那個聲音說過要把武器拋棄。
而現在又叫自己拿上武器、也就是說——
(要戰鬥嗎,跟誰——是那個嗎?)
他感受到了,有人正在朝這邊靠近。
不是視覺、聽覺、嗅覺、觸覺或味覺,也不是感知魔力。
那是森精的一項本能,只要超過一定年齡之後就可以開始感覺到的、森精特有的「信息」。
不、那是留在別人身上的「痕跡」才對。
「是你……災厄之子的女人嗎?」
「看來是已經瘋了嗎?那就隨便開始吧。」
「你說誰瘋了?你難道不是跟災厄之子在一起的那個傢伙嗎?」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呢。《火焰球》!」
感受到魔力的團塊向自己襲來,巴路韋特往後跳開了兩步。
對方的反應讓他感到十分困惑,但那也無所謂。
『打倒她。』
這是巴路韋特收到的最後一則指示。
他擺好架勢,準備用匕首割斷對方的咽喉。
◇ ToBeContinued
◆ Discord群組:https://discord.gg/MNP4egG
有其他女神嗎?
就奇怪為什麼有理性懂得好好開門但不直接跑還亂殺人。
原來是聲控的。
「是你……災厄之子的女人嗎?」
「不......我是路過的路人。」
是其他的女神?還是同一個女神?或者作者其實是想表達他已經瘋了?這大概是關鍵點了
然後,果然是你啊!巴路韋特!氣死
(看到光的直線性,就想起了這次的段考有考干涉與繞射……怕www
如果森精很搞笑的被殺掉
不曉得會怎麼樣啊?
小貓布偶使出了喵喵飛撲,被諾亞砍到快死的森精受到致命一擊?
相较之下、佛维斯特的监狱无论实在好太多了 这里可以把无论删掉的吧
哦,原来另外两个森精是被那个男人杀死的啊,但是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怎么做呢?
感謝校正
所以是本來準備的藥就有問題還是被聲音誤導而拿錯藥呢⋯嘛、無論如何,這貨都該死。